第41章 迟来的选择
经纪公司给张珂然的定位和目标客户群体,都是年龄偏小的圈层。是以他的粉丝，也以未成年人居多。
虽然在网上自居“姐姐粉”、“妈妈粉”，但实际上的年龄,恐怕比张珂然还小。
人格越趋向于成熟,越知道语言、行为的伤害力。
他们知道怎么做，会使人感到疼痛，因而谨慎使用这项能力。
但边界感和控制力,是需要时间和经验累积才能掌控的,思想较为年轻的个体，大半不具备这项能力。
有些是不清楚自己行为会带来的后果，有些是年少轻狂、明知而故为。
再加上张珂然话里话外影射出的意思,顿时让他的粉丝群情激愤。
“我们珂珂已经尽力了,换别人来，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
“就是就是,另外三组有什么难度系数可言吗，换我我也能上。”
“最好笑的就是骂他的人，他们会变魔术吗？不会就闭嘴,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和乌合之众一般计较,说不定是哪家的人开小号,来黑我家弟弟的。”
话题逐渐发散，宋晴不可避免被牵连其中。
她们谴责宋晴是想要自己博出位,不顾搭档死活，才会选只对自己有利的任务。
“一般人不该问问搭档擅长什么吗,瞒着不说自己会,就已经很有问题了。”
“太自私了，明知道我家弟弟不擅长，还要选,一定是想要借机踩着弟弟上位。”
“可怜弟弟发微博都在帮她圆场，还为她去向导演求情。”
“大姐，你年纪都大我家弟弟一轮了，好意思吗？”
“老牛吃嫩草，yue。”
越说越离谱，到后来已经变成都是宋晴的错了。
这自然激起了宋晴粉的强烈不满，和张珂然的粉丝隔空打了起来。
评论1：废话，这种对抗竞技类的游戏规则，我姐不挑擅长的，挑什么？扬短避长，和你家一起down吗？
评论2：？无语子，明明是你家自不量力。而且攻击年龄真的很下作，谁不会变老，你能保证你家弟弟永远十八吗？
评论3：本来我姐带飞的剧本，硬生生被姓张的走进死胡同，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倒打一耙，我的天，这是真实的世界吗？
评论4：再说了，哪有不给你家选项啊，宋姐也没咬死非要《大魔术师》啊，是你家自己不要《灰姑娘》任务的。
这时，周瑾衡粉还跑过来插了句话：笑死，就凭他那上台手都在哆嗦的临场发挥能力，第一场豌豆公主出来的时候，就要被他走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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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混战——或者说，是张珂然的粉丝，被宋晴粉和周瑾衡粉男女混合双打了半晚上。气不过下，就有人跑去艾特了景深。
@景深_V：请景导给个说法，不要以为我家弟弟年纪小，就觉得好欺负，他身后还站着我们！
你们节目组出企划，都不考虑嘉宾感受的吗，用嘉宾出丑的镜头博关注，你好low。
她们始终坚定一个信念：如果不是景深给张珂然这组挨骂剧本，凭借c组最后赚到的钱，绝对不至于垫底。
至少比姜子俊和顾雪漫那组强。
这场意外骂战，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景深那会儿正在家里，给嗷嗷大哭的小孩换尿布。他老婆还躺在床上喊腿抽筋了，让他赶紧来给自己按摩。
等他兢兢业业，盘膝坐在床上给老婆按脚时，忧心忡忡的助理给他打电话，汇报了网上进转如风的战况。
景深听完，不由挑了下眉。
他混圈十来年，还从没人敢这么跳到他头上疯狂乱舞的，但面上还要去老婆那边蹭蹭，说自己被骂了，求安慰求抱抱。
老婆白他一眼，“活该，你自己找的人，自己受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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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景深发博。
景深_V：是的没错，就是不考虑艺人感受。不是说你一个，是说所有人#端茶艺术#
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蹲着等他回应的网友们爆笑，边笑边骂他太苟了。
评论1：他还有自知之明啊【战术后仰】
评论2：不愧是景导，他什么时候跟艺人客气过？谁在他节目里不得退层皮，居然还觉得自己是被特别针对了，笑死。
评论3：因吹斯汀，某家这时倒又把宋姐的工资算上了.jpg
评论4：别问，问就是伸缩自如的搭档标准【狗头】
事情朝出乎张珂然意料的方向发展，他本来也就想卖个惨，结果现在都快变成群嘲的架势了。
于是不甘被骂的他，又发博了。
是张珂然呀V：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是我说话不注意，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会当面向宋姐和景导道歉的，请大家忘记这件事吧。
言辞间，对自己引战的言论只字不提，光一个劲道歉。柔弱的语气更让粉丝觉得，他是‘迫于强权’，才无奈发布这条博的。
自家弟弟受了委屈，哪肯善罢甘休？
最后干脆倒打一耙，说是这几家联合起来，欺负张珂然。还给随口评价了句就走的围观吃瓜群众，都按上了粉籍，根本没消停的架势。
以至于隔天节目录制的现场氛围，都有点怪怪的。
这次他们要去外地，节目组包下了头等舱，但就是没人愿意主动跟张珂然坐一排。
在场谁不是老油条？
张珂然昨晚的行为无异于背刺——他是打算之后合作一个，就手撕一个吗？
面上营业两句可以，真要有什么牵扯，大家表示：不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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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意浓进入机舱时，一眼注意到了最角落的周瑾衡。
此时对方坐在末排靠窗的位置，双手抱胸，脸上戴着副大墨镜。头靠在窗户上，像是闭目养神。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跟枯萎的花朵一样，焉了吧唧的。
乔意浓走过去，在他的旁边落坐，拿胳膊肘碰了下他：“你这是怎么了？”
周瑾衡回头扫了眼‘罪魁祸首’，有气无力说：“失恋，没事别烦你爸爸。”
乔意浓瞳孔地震，这这这……告白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好想知道！
而且这段剧情是不是提前了？
原文好像得在出演《车站》后期，因为入戏太深，周瑾衡情难自禁，才将自己的感情诉诸于口。
而墨镜后周瑾衡的目光，同样很复杂。
那晚他吼出那句话后，就清醒过来了。并开始感到后悔，那毕竟是乔意浓的隐私，自己没经过他的同意，怎么能擅自把他的心事说出来。
何况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有自己什么插足的余地？
但就在周瑾衡动了动嘴唇，企图亡羊补牢时，林行知接下来的行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黑发青年折返回来，脚步声平缓而沉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渗人。
光照不到的地方，为阴影所吞噬，青年的瞳仁却熠熠生辉。
周瑾衡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一头恐怖的野兽锁定了。
伴随黑发青年的步步逼近，他的身体像是僵住了，忘记了行动。
最终，林行知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谁？”
周瑾衡艰涩地张口，隔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不能说。”
冰凉的长指抚上他纤细的脖颈，林行知低下头与他对视。
往昔令人沉醉的动人嗓音，此刻像淬了毒的酒，幽幽在耳畔响起：“说出来。”
有一瞬间，周瑾衡产生出种错觉，仿佛按在自己动脉边的手指，是一条条缠绕的蛇。
鸡皮疙瘩迅速从脖颈，爬上了脸颊。
半晌，周瑾衡终于鼓足勇气，用像是给自己打气的音量，大声喊了出来：“你自己去问他！”
说完气喘吁吁，手脚发软。
太要命了。
他还以为林行知要掐他。
黑发青年闻言，先是顿了顿，而后慢慢收回手、直起身。
而后转身离去。
正如林行知所说，他似乎真的……不了解他。
周瑾衡咽了咽唾沫，扬声道：“你、你要对乔意浓做什么？”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林行知没有回答，也会有回头。
这次他再没为谁而驻足。
直到人已远去，周瑾衡立在原地，恍惚意识到：自己是被讨厌着的。
是因为自己和乔意浓关系亲近？
还是因为自己知道，连他都不清楚的秘密？
亦或者两者兼有。
可林行知藏得太好了。
周瑾衡自认神经还没粗到，乔意浓那种跟电缆线有一拼的地步，但此前，仅未有分毫察觉。
林行知远比所有人想的，还要深沉。
而在他平静表象下，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像泥潭一般，足以使人深陷的黑洞？
……而他又到底，在喜欢人家什么？
周瑾衡心底升起重重迷雾，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他都想不起来了。
仿佛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他喜欢林行知，喜欢的要命，他甘愿为人付出一切。
周瑾衡猛的惊醒，后背涌起阵阵寒意。
这太奇怪了。
仿佛被下了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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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舱内，周瑾衡忽然道：“你……”
然后含着那个音节，不知该如何把谈话进行下去。
你喜不喜欢林行知？
要真对小叶一心一意，就……就注意点林行知？
这没头没尾的，怎么听怎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