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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司裕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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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哗哗流过,风仿佛静了一瞬。

沈乐容的眼底浮起了错愕。

她确实没想到司裕会是这样的身份。

自幼长于市井,养在医馆,她只是个寻常的女子,连争杀打斗都没怎么见识过,杀手两个字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遥远,甚至超乎想象。但她听说过杀手的名声,冷酷无情,神出鬼没,是让许多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哪怕此刻,她想到顷刻间夺人性命的杀手二字,心底深处仍会觉得忌惮。

但当这两个字放到司裕身上,她又半点都不害怕了。

他可是司裕啊。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是个怎样的心性,她心里都是有数的。连同今日他出手伤人,在最初的惊愕过去后,她最先想到的也是怕他受伤,继而感叹他神鬼莫测的身手。至于旁的,即便司裕手上真的握有人命,沈乐容也无比确信他不会伤她。

满心惊愕忽而消弭,随之漫上心头的是司裕曾经同她讲过的故事。

那一瞬,沈乐容隐约明白了哪些打架最后是怎样的结局。

也明白了司裕今日反常的沉默。

心底涌起了疼惜,她瞧着少年清瘦的侧脸,悄然抬手覆盖在他的手背。

司裕回过头,眼底分明诧异。

他以为她会害怕,哪怕不像从前那些人一样在得知身份后心生厌恶,至少会畏惧于他满手的血迹。方才袒露深藏许久的秘密时,他望着远处聚散无依的云,甚至想过她会不会转身而去——毕竟,相较于沈乐容师徒俩医者仁心的良善,他的过去实在阴暗至极。

沉默仿佛无比漫长,令他沉如古井的心都患得患失起来,继而杂念丛生。

直到温热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

司裕视线微垂,看到明净碧绿的草地上,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他,柔软红袖覆在上面,似乎遮住了所有的罪恶。

他终于肯抬起眼睛,与她对视。

沈乐容唇角轻轻勾起来,如同温柔宽慰,“我没被吓到,那些人本就该教训。我当时只是惊讶极了,心想一眨眼的功夫就夺走那么多兵刃,你怕不是神仙来的。之后又觉得,咱们司裕独自打败了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出手又干净利落,可真厉害。”

出乎意料的夸赞,全然出自肺腑。

司裕心里好过了一点,扯了扯嘴角,眸底黯然却还未褪去。

沈乐容笑了笑,握紧他的手指,“我跟着师父行医多年,其实救过很多人,但我想留在身边的,你是第一个。”原先不敢宣之于口的心思,此刻却温柔吐露出来,她眼睫轻垂,浅笑的唇角漾出些许羞涩,道:“知道为什么吗?不止是因你长得好看,还是因你脾气很好,眼睛里很纯粹。”

“真的,世人多有贪欲,或是为名或是为利,都藏了千百种心思。”

“但你没有杂念。”

“刚将你捡回来的时候,道长曾提醒过,说你伤成那样必是打斗所致,恐怕来路不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刚醒来就想掐死我,当然不是吃素的。但后来,你并没真的伤我,还挺听话的,被骂了也不还嘴。”沈乐容想起初见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道:“其实我当时藏着毒的,万一你不是好人,还能把你迷晕了自保。”

她的秀颊漾开酒窝,不无调侃。

司裕忍不住也笑了笑。

这事儿他知道。

自幼靠着提防旁人活命,他虽沉默寡言,实则目光极为锐利。沈乐容每回来他身边时都会不自觉摸摸腰间锦带,他特地留意过,里头似是藏了小药瓶,大约是被他最初的行径吓得不轻,救人之余不忘自保。他看破不说破,默默瞧了十来日,见她不再带着药瓶了,只觉这姑娘很可爱。

如今旧事重提,忍不住泛起笑意。

沈乐容见他眸底黯色稍淡,知他是心结稍解了些,又低声道:“你先前讲的故事,其实我都记得。旁的孩子年幼时都有人照顾教导,你能走到今日已很不容易了。你若是心里过不去,往后就同师父学学医术,多救些人。人生百年,咱们才活了多久,路还长着呢。”

这样的话似曾相识。

司裕懂得这道理,今日之所以沉默寡言,其实是怕沈乐容师徒俩介意。如今听她这样说,心里倒是好过了许多。

他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深藏许久的秘密吐露,心头反而轻松了许多,遂颔首道:“我明白,你们不怕就行。”

沈乐容闻言,嫣然而笑。

她才不会怕司裕。

相反,有他这么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旁边,她反而觉得踏实。

冰消雪融,雨过天晴,心结解开之后,沈乐容这才想起来她的手还握着司裕。重伤卧床时,她不是没碰过司裕,敷药扒衣服的事早就已熟练了,行走在山野之间、跋涉过汤汤河流时,两人的手也曾紧握过。然而此刻,她握住司裕修长的指尖,心头却仍有别样的暧昧亲近划过。

她不由得松开了手,假装去捋鬓发。

司裕勾唇,目光流连在她白腻的指尖耳畔,在沈乐容捋完碎发,假作整理衣袖时,忽而伸手,握住她纤秀的指尖。

不是第一次牵手,却仍令两人心头轻跳。

沈乐容觑了他一眼,没躲。

司裕得寸进尺,修长的手指微挪,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了掌心里,拿指腹轻轻摩挲。

“陪我坐会儿吧。”他说。

……

坦白身份之后,司裕的过去便串珠成线。

沈老是个豁达的人,知道流落孤苦的孩子有多不容易,亦知司裕虽出手无情,实则心性至纯,得知此事后虽觉讶异,却也只鼓励几句,不曾多说。这般洒脱宽厚的姿态,于司裕而言实为熨帖轻松,其后同行赶路、跋山涉水,跟着沈老学医之余,亦陆续将过去的经历袒露。

幼时在万云谷的那十余年,回首时唯有阴暗,不值得多提。

走出那道峡谷后倒有许多明媚记忆。

从京城大厦将倾时勉强维系的人烟阜盛,到魏州在谢家治下的安稳富庶,他在千里路途间自在往返,回想起那段时光,仍能心生温暖。到后来,难免提起重伤后跌落在黑麋山的缘故。

彼时秋高气爽,京城里战事初定,谢珽虽还未登基称帝,其实大局已然尘埃落定。

司裕便无需隐瞒那场惊险较量。

沈老虽知他的身手高绝莫测,得知他曾跟大名鼎鼎的汾阳王并肩为战,也难免惊讶。好奇心一起赖,难免拉着司裕问东问西,想知道这位铁腕纵横战功赫赫的新帝究竟是怎样的人,何以有那般手腕能耐,护得边疆安稳,夺得帝位皇权。

这个问题,司裕答得磕磕绊绊。

他素来性子清冷,跟谢珽的往来实在不算太多,哪怕曾并肩对敌、携手为战,也是因惺惺相惜,彼此敬佩。

至于谢珽的为人和经历,实在说不出什么。

沈老对此颇为遗憾,沈乐容最初还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却渐渐安静了下来,生出幽微心事。

——为着司裕故事里的那个少女。

听得出来,司裕之所以抛却万云谷的旧日阴霾,渐而踏入红尘烟火,皆是因那个叫名叫楚嫣的女子。那是先太师最疼爱的孙女,仙姿玉貌,才华斐然,是地位尊崇的王妃,恐怕还要在不久后入主后宫。那样的人对她而言委实遥不可及,而对司裕而言,恐怕是将他拽出深渊,帮他拨开云翳的紧要之人。

会有多紧要呢?

沈乐容忍不住暗生猜测,迷在局中心思杂乱之际,便也甚少插嘴说话,只默默坐在小矮凳上,摆弄手里的药草。

司裕自然察觉了她的异样。

旁边沈老抱着酒葫芦,还在饶有兴致的闲侃乱聊,他不好打断老人家,只不时将目光落向她的侧脸。直到沈老喝尽兴了,踏着夜色回屋去睡觉,他才丢开研磨到中途的药丸,蹲在她的身边,随手捞起一支草药打理。

沈乐容抬头,看了他一眼。

司裕挑挑眉没说话,只瞧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揪出里头藏着的小心思。

他的唇角甚至噙了点笑,觉得她生闷气挺有趣。

沈乐容忍不住打他的肩膀。

司裕不躲不闪,任由她轻轻打在身上,呵痒似的,等她出完气,才轻轻捞住她的手腕,“怎么了呀?”

“没怎么,就是……”沈乐容声音微顿,有点难以启齿。但她素来爽利,从不是将事情闷在心里的人,挣扎片刻后,到底还是低声道:“就是那位楚姑娘,救了你的那位,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她问得认真,甚至暗藏忐忑。

司裕难得瞧她这般姿态,一瞬诧异之后,忽而明白了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眉眼间,神情坦荡又温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

相似的问题,周希逸也曾提过。

司裕也早已想清楚了。

他摩挲着细腕,就势在地上盘膝而坐,借着皎洁月色和满院灯光,将那些过往说给她听,半点不曾遮掩。

年少时不懂得爱恨,阿嫣于他而言是明媚春光,引着他爬出深渊,暗生向往,欲护在身后永不沾惹尘埃,豁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但他始终记得界限在哪里。

哪怕不自觉生过贪恋,也只是浅尝辄止,在察觉不妥时便已掐断,而后孤身来到蜀地观玩河山。

如今旧事凝为剪影,是记忆里的亮色。

但他们终有不同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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