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理想对象
当晚，机场。
凌彤萱站在闸口的外面，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静静站着。
她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双腿都站得有些发麻，可是她的心却比腿更难受，一想到即将要面对金东方，她就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个项目有多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她却搞砸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九点整，航班降落，没多久，金东方就出现了，人群里，他依然是那样夺目。
凌彤萱的呼吸一紧，不知道是不是机场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太低，她蓦地打了个寒颤。
“总监……”当她走向他，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冻结了，她甚至听见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金东方凝眸望着她，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拖着黑色的行李箱径自穿过她身侧，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直直地朝着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
凌彤萱呆怔在原地，像是被人遗弃般的难堪。
待金东方已经快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她才恍然醒过神来。
“总监！请等一下！”凌彤萱慌忙地追了上去，玻璃旋转门隔出数个扇形，他和她隔着玻璃对望。
金东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是给她一个冷傲的背影。
外面，金家的司机早已等候多时，金东方将行李箱交给司机，然后作势上车。
凌彤萱狂奔过去，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慌忙之下便拉住了他的胳膊，“总监，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愿意接受处罚，我愿意负起全部责任，我……”
话未说完，她的手已经被他用力抓开，动作，是那样的嫌弃。
凌彤萱错楞着抬头，对上他寒若深潭的黑眸，冷硬的男声冰冻三尺般的冷凛，“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怔了怔，“是你让我来接机的，不是吗？”
他冷哼，幽幽地说道，“你应该直接辞职才对。”
辞职？
凌彤萱蓦地一惊，他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会用辞职来逃脱责任的！
金东方冷漠的俊庞上寒气逼人，语气飘忽，又充满了讽刺，“你这次可是为朱凯文立了大功了，难道还需要再赚金氏这一点薪水吗？”
凌彤萱倒抽一口冷气，“你……你怀疑我故意泄露公司机密？”
“难道不是？”他咄咄逼人的口气不容置疑。
凌彤萱脸色更白，睁大的眼眸渐渐空洞。
金东方冷酷地钻进车里，车门“砰”的一声关起，车子扬长而去。
“不……不是的……我没有出卖公司的机密给任何人……我没有……”凌彤萱喃喃自语，眼泪洒在风中。
驶远的车子里，金东方表情淡淡，目不斜视，只是在车子拐弯的刹那，默默向后瞥了一眼。
远方的天空，暗夜里，又一架飞机闪着光，掠过了头顶的上空，底细那个细弱的身影久久未动。
……
“哎，你说那天的竞标会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好像输得莫名其妙的！”
“谁知道呢！是有点冤！不过金先生还是请我们吃了一顿好料，也不赖！”
“嗯，也是。”
下班的时候，凌彤萱穿过走廊，同事们的议论声再次传入耳朵，她的心湖又是一阵波澜起伏。
金惟仁替她保守了秘密，没有说是因为她丢包的关系而导致了最后竞标失败，所以公司里的人不知道她是罪魁祸首，同事们没有对她冷嘲热讽，可是这并没有减轻她丝毫的罪恶感。
“绿色海岸”的项目她前前后后跟了一个多月，不只是她自己付出了诸多辛苦，还有公司各个部门同事的共同努力，大家都很拼，可是最后一无所获，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虽然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可是这种滋味却比接收酷刑还要难受上好几倍。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但她依然不能释怀。
金惟仁劝过她好多次，可是没有用，她心里的结死死的，怎么解都解不开。
金东方对她的怀疑让她的心里如同沉入了一块巨石般沉重，她没有辞职，因为辞职就意味着畏罪潜逃，她不能辞职，绝对不能！
可是，这每一日都过得如此煎熬，她快要受不了了！
金东方不再交给她任何重要的工作，每天就让她泡泡咖啡，复印一下文件，做些打杂小妹的事情，虽然说她原来也没有什么权利，但现在也全部架空了。
她无数次想跟他解释，但他冷漠的眼神让她还没等开口，勇气就已经消失了一半。
她说了他也不会信，她知道的。
出了公司的大楼，凌彤萱默默撑开伞，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正如她潮湿的心情。
“凌秘书，下雨了，我送你一程？”卫凯将车停下，摇下车窗问她。
“不用了，谢谢。”
“你不用客气，上来吧！”
“真的不用。”
卫凯只好开车自己走了。
凌彤萱撑着伞慢慢走在街头，不想搭车，也不想坐捷运，雨点一颗一颗砸下来，溅湿了她的鞋子，就像是淋漓的水墨伴着微醺的忧伤。
一不小心，脚下被石子绊了下，她整个人踉跄地栽向一旁，虽然没有摔倒，但雨伞却偏了出去，冰凉的雨花落在脸上，很冷，跟心底的那股灼烧形成强烈的对比。
蓦地，她关掉雨伞，任由自己完全落入雨幕里，像是自虐。
……
总监办公室。
金东方合上文件，将资料锁进保险柜，然后关了电脑也准备离开。
他拎着公事包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路过员工工作区的时候，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空无一人。
蓦地，他想起了之前的那阵子，某个位置上总是有一个纤弱的身影坐在那埋头苦干。
薄唇微抿，胸腔里也有些憋闷，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又下雨，很烦！
“铃铃铃……”响亮的电话声蓦地响起，打破了一室安静。
金东方皱了皱眉，走过去接听，他沉声说道，“金氏财务部。”
“您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凌彤萱凌小姐？”对方礼貌地询问。
金东方“嗯”了一声，“有的，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世贸展馆的工作人员，我们这儿的清洁人员在垃圾箱里捡到凌小姐的包，里面有她的工作证，现在已经过了两个礼拜，我们得确认一下，那包是否是她自己丢进垃圾箱的，如果是的话我们就当做垃圾处理了，如果不是那么请凌小姐赶快来认领。”
金东方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一紧，原来她真的是丢了包，他误会她了！
凌彤萱沿着街道一直走着，雨水打湿了头发和脸颊，衣服也湿透了，可是她还是咬牙前行，似乎想借由这样的自虐来驱除心里面的那股悲愤。
怪谁呢？只怪她自己！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凌彤萱没有发现身后正有一辆车朝她追来。
车子飞驰而过，“吱”的一声停在她身旁两米的地方，路上的水花被溅起来，落了她一身。
倒霉！
凌彤萱懊恼地扭过头去，熟悉的车身让她微微一怔，跟着，车窗徐徐落下，金东方英俊的侧脸露了出来。
她蓦地一怔。
“上车！”他沉声说道。
凌彤萱错愕着，这是近两个礼拜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虽然还是这样命令的口气，虽然还是那么不可一世！
她懦懦抿了下唇，缓缓说了两个字，“不用。”
“上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严厉的语气吓得凌彤萱差点跳起来。
“不用了。”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呃！”凌彤萱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只能乖乖地上了车。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鞋子上还脏脏的带着泥，坐在他豪华的车子里，显得那样狼狈、那样寒酸，蓦地，她感到鼻头有点酸。
“阿嚏——”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随即，他从前座丢过来一盒纸巾。
凌彤萱愣了愣，连忙抓起纸巾抽了一张，擦了擦鼻子，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如箭一般地滑了出去。
“啊……”凌彤萱大声尖叫，因为惯性的关系，她的身体猛地往前冲，脸差点撞上前面的椅背，“你、你要干什么？”
金东方不说话，一直往前开，车速有增无减，凌彤萱则是吓得脸色苍白，一双小手紧紧抓住在慌乱之中才系上的安全带，掌心里全是冷汗。
终于，车子抵达她的住处楼下，缓缓停了下来。
金东方转过头来看着她，沉声道，“下车！”
当然要下车，因为她想吐！
最近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她的胃口也很差，刚刚这一阵飙车，胃里翻江倒海似的，她连忙下车，奔到路边作呕，可是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也是，她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你怎么样？”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泪水朦胧中，他冷峻的脸庞忽然靠近。
她扬起头，对上他一双深邃的黑眸，紧张地摇头，“没事。”
忽然，她的电话响了。
下意识地，凌彤萱往后退了几步，但金东方挡在她身前，一副防止她逃跑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凌彤萱真的很害怕，他这个人身上冷酷的气息让她觉得头皮发麻，她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先接电话！”他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她。
手机一直在响，凌彤萱没办法只好先接电话，是书店的老板打来的，她上次预定了一套ACCA的复习资料。
“喂，李老板！书到了……哦……我……我什么时候去拿啊？”
眼眶又是一酸，李老板说那套书卖得很火，而且是绝版的，她要是明天再不去拿就留不住了，可是她丢了包，钱夹也在里面，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她现在几乎是身无分文，真是倒霉透了！
“李老板，能不能再帮我留一天……对，一天，就一天……好好好，谢谢，谢谢！”凌彤萱感激涕零地说着。李老板答应再帮她多留一天，她打算明天找同事借点钱先把那套珍贵的书买下来再说。
金东方微微皱眉，“你没有钱用？”
凌彤萱抹掉眼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全丢了。”
说完，她自己也是一愣，干嘛跟他说这个啊，反正他也不信。
金东方凝眸看了看她，沉声说道，“上楼再说！”
上楼？
凌彤萱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意思？他不会是想也跟着上去吧？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呃！”凌彤萱觉得莫名其妙的，她没同意让他上去啊！
可是金东方的强势与霸道不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她再不情愿也只好拿出新配的钥匙开了门，让他踏进自己的空间。
进门之后，凌彤萱换上自己的粉色拖鞋，然后忽然有些尴尬，她一个人住，也没谁会来这里，索性就没有准备客人的拖鞋，所以……就只好让他光着脚了。
金东方却对此没什么意见，甚至嘴角还微微扬了下，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凌彤萱微微窒闷，又很没用地低下头去。
他忽然沉声说道，“你快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
要你管！
凌彤萱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当然，只是在心里。
她转身去房间里拿换洗的衣服，然后闷头进了浴室，反锁上门，还搬了个椅子挡在门口。
金东方明显听到那狠狠的落锁声，还有椅子滑动的声音，嘴角忽然往上大弧度的上扬。
凌彤萱磨蹭了好半天，打了两遍泡沫才洗好这个澡，本来她想多磨一会儿，等金东方不耐烦了他就会自动走了，可是她洗得都快脱皮了，他还是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吞了吞口水，她小心翼翼地搬开椅子，然后轻轻打开门锁，局促不安地走了出去。
客厅里，金东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手指不停地按着遥控器，一会儿一个频道，明显是百无聊赖。
听到脚步声，金东方扭头望去，瞥见一道纤柔的身影。
沐浴过后的她，头发湿漉漉的，白皙的脸蛋上透着微红，一副娇嫩诱人的样子，只是那套衣服……卡通？
深邃的黑眸里微微染上笑意。
凌彤萱无措地敛着眸，一双手下意识地垂在身体两侧，还紧张地揪着布料。
“你会做饭吗？”金东方忽然沉声问道。
“会。”凌彤萱老实回答，但随即一怔，他什么意思？
“我想吃糖醋排骨。”
什么？
凌彤萱瞪圆了眼睛，他当她这里是饭店吗？
“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吃，就这样！”他说得无比自然。
凌彤萱咬了咬牙，重重地说道，“我家里没有排骨！”
“我去买，你负责做就行了！”
“我……”她来不及拒绝，他就已经拿起伞出门了。
凌彤萱望着那紧紧闭合的房门，心里一阵阵窝火，这个霸王！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情，转身去吹头发，然后把脏衣服泡进盆里，倒了洗衣粉，开始细细地用手洗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她正好洗完衣服，金东方也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进门，一手一个，全都是满满的，看起来不只是排骨那么简单。
凌彤萱自动地走上前去，帮忙接过一个，然后把雨伞收起，放在阳台上晾着。
金东方脱了鞋，然后弯腰放下自己手里的那个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双新买的男士拖鞋。
凌彤萱一阵阵无语，却忽然有些心跳加速，这样的感觉……好像有点奇怪，怪暧昧的。
蓦地，她的脸微微地涨红。
“发什么呆啊？”金东方瞧见她呆怔的小脸，不由得有些玩味。
“呃！”凌彤萱连忙恢复理智，别开了眼。
金东方倒是自在，简直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家，他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进了厨房，把东西放在了琉璃台上。
凌彤萱也紧跟了过去，平日里很是宽敞的厨房有了金东方的加入便显得有些狭小了，他很高，比她足足高出一大截，少说也有一米八二八三，空间一下子就被占据了，但这不是重点，更关键的是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势力量，莫名地就让人感到压力。
“东西我都买好了，你煮吧！”他沉声说道。
凌彤萱心里一闷，她又不是他的保姆！
虽然不情愿，但她是敢怒不敢言，金东方这个人耍起霸道来真是无人能及！而且还绝对不能反抗！
凌彤萱闷闷地去洗了手，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陈列在桌子上。
他真的买了很多东西，排骨，牛肉，还有好多种蔬菜，甘蓝、花椰菜、丝瓜、苦瓜、青椒、洋葱、胡萝卜、莴苣、芋头、蘑菇，还有几包专门的炖料，油盐酱醋等等……他不会让她把这些都做了吧？
凌彤萱对着一堆食材发愁，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问比较好，“总监，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决定吧！”金东方盯着电视上的财经新闻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