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彼岸流年

明明自己的父亲就在眼前，可苏澈却觉得自己的双腿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迈不出这第一步。许多画面交织着在他面前闪过，父亲愤怒的眼神，失望离去的背影，姐姐担忧而惊吓的脸，以及晕开墨字的那滴泪。

苏震东等了许久都没见他有反应，便耐着性子又喊了一次：“澈儿，父亲在喊你，还不快过来。”

这下反而将他唤醒了一般，苏澈的脸色瞬间就从苍白而变成激动的潮红，苏震东也不知道他为何一瞬间就变了脸色，正欲开口询问，就看到苏澈朝着床边的方向疾走了几步，却并不是要去看躺在床上的母亲，而是伸手就要去攻击站在旁边的俞氏。

房间里的几人都是一惊，只有于是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脸，好像要被袭击的人不是他一样，正在俞氏身边的是她的乳母，这样苏澈一言不发就攻上来，连忙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俞氏的面前。

好在苏澈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见面前有人挡着，还是及时收住了手，他目呲欲裂的瞪着俞氏，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乳母也没有想到，这样年纪的一个孩子居然会有这样愤恨的眼神，一时间也有些害怕瑟缩，可想到她身后的俞氏也是她当成半个亲生女儿对待的，又怎么能不心疼呢？

于是大着胆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少爷，您快快高抬贵手吧！”

苏澈却没有说话，一双通红的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过俞氏，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只是一人的神色淡漠，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而另一个人才激动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没人拦着，早就上去与对方拼命了。

如果怕自己拦不住多久，便转头看向苏震东，像是求助也像是恳求：“老爷，您说句话呀，这件事情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您快开口让小少爷住手啊！”

“这是我与他的事，与你有何关系！”苏澈低下头狠狠瞪了乳母一眼，若不是她拦着，他方才的那一巴掌早就已经狠狠的打在了俞氏的身上。

“澈儿，你母亲教了你那么多年，难道就只教会了你胡搅蛮缠，欺凌弱小吗？”苏震东最终还是开了口，目光又冷了几分的看向躁动不安的苏澈，神色也是十分的复杂。

苏澈听到他的这句话如遭雷劈，他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苏震东，小小的脸上满是震惊：“父亲，你觉得我是在胡搅蛮缠，欺凌弱小吗？”

“难道不是吗。”苏震东的语气十分的冷静，甚至反问道，“他是你的庶母，不论做了什么都是你的长辈，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这样对待她，是不孝之举。”

“孝？”苏澈脸上与神色里的绝望好像更明显了，一张小脸几乎是在倾刻间便被泪水覆盖了，“父亲，这个女人是我的杀母仇人，你居然让我孝顺她？”

“澈儿！”这下苏震东的脸色铁青了下来，方才在他进门的时候产生的那一丝愧疚早就已经荡然无存了，“在这苏家，在这苏府里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都已经这么大了，难道还什么都不明白吗。我对你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