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堪受补
乔芝在金玉苑陪了侯夫人一整日,连午膳也是同侯爷夫妇及裴锦玥一道用的。有事忙起来没工夫走神,所以同裴承赫分离的第一日与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直到下午申时末左右,日偏西斜,乔芝带着丫鬟回到扶风榭,坐在屋里时才觉得哪里都空荡荡的。
她盘点着扶风榭的琐事,正忙着,忽听见门外有燕来的声音。
将人招进来后,乔芝见燕来热得一头汗,累得不轻的模样,忙赐座给他。
“燕来,你怎么此时回来了?世子呢?”乔芝问道。
早上裴承赫去上任,是带着燕来一同去的,现在裴承赫没回来,燕来先被他打发回来,不知道是哪回事。
燕来缓过劲来,站起身作揖道:“回少夫人,世子派奴才回来递个口信儿,请您等一等,世子回来同您一道用晚膳。”
原来是这回事。乔芝放心了,又问道:“世子大约何时能回来?”
燕来一五一十道:“世子离了军营后,同两名副将吃酒去了,吃完了就回来。奴才也不知道时候呢。”
乔芝纳罕,这个裴承赫,与别人吃酒去了还说要回来同她用膳,也不知他还吃不吃的下。
不过既然他都派燕来回来报信了,乔芝自然是要等他的。
“好,我知道了。燕来你跑一趟辛苦,下去歇息吧。”
念在裴承赫要回来吃晚膳,乔芝忙活完手中事后,亲自去厨房点菜。
她到时,小厨房正在闲散地洗菜腌菜,周妈妈见乔芝来了,立即迎上来跟在一旁伺候。
自从上回三公子成亲喜宴,乔芝提拔了周妈妈在大厨房管了一阵子琐事后,周妈妈就被乔芝收服了一般,对待她恭敬又忠心,且将厨房的人也都教得服服帖帖的了。
听乔芝说要给世子点一桌好菜,周妈妈立即将厨房的干货鲜菜有些什么都报了一遍。
随周妈妈来到菜架旁,乔芝又看了一圈,吩咐道:“大菜做一道红烧鹿筋、一道金银乳鸽,凉菜做一道白梨凤脯、一道十全如意丝,再上个松茸乌鸡汤,其它的周妈妈看着再上两个菜。”
“是,少夫人,保管给您做得色香味俱全。”周妈妈满口答应下来。
乔芝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筹备着。不过今日不知世子什么时候才回来,还是等我派人来通知了再下锅烹菜。”
安排完晚膳菜单后,乔芝又去了茶房,让丫鬟们煮一锅解暑的凉茶再用冰镇一镇。
准备好一应事务后,乔芝回道正房拿出花样册子画裴承赫说的一对孔雀的绣样,一边画一边等他。
既然意义不同,两只孔雀自然是得有联系才好。乔芝将自己先前画的作废了,又重新构思图案。
裴承赫说只要两只有长长尾羽的雄孔雀,乔芝就想着,干脆以裴承赫买回来的白孔雀和蓝孔雀为原型。画出一只站在树梢上露个背面,一只走在地上回头望树梢的那只,这样一来,两只孔雀就有了联系。
因为白孔雀站着露出尾羽更好看,所以乔芝将站着的那只画成白孔雀,回头的那只画为蓝孔雀。
又想起那日自己说开屏的白孔雀像裴承赫,乔芝就将白色的孔雀划分在裴承赫的衣裳上。
单墨的雏形花样画好以后,乔芝看着两只孔雀,正笑裴承赫事多,就听见门外众人给裴承赫请安的声音。
乔芝放下笔,来到门扉处,望着拾阶而上的人,才去了军营一天就已经跟平日闲在家里不同了。
穿的衣裳不仅低调,还弄脏了。俊脸上有些汗渍,发髻有些散乱。
“世子,回来了。”乔芝笑着唤他。
裴承赫两步跨作一步来到乔芝身边,笑出一口白牙,“芝芝,想我不曾?”
“未曾。”乔芝假意回他。
裴承赫毫不在乎道:“无碍,我想你了。咱俩有一个人想就够。”
乔芝抿唇忍笑,跟着他一起走到小室。
裴承赫先不说他要做什么,等乔芝和他进来了,他才逗她:“我要擦擦身子换衣裳,芝芝跟来是要给我擦背吗?”
这时端了水与布巾的小厮走进来,听他这话,立即端着东西站在了乔芝身旁。
这人这样无赖,回来还不如一直在军营里待着。
乔芝含笑拒绝道:“世子身子金贵,我粗手笨脚的,就不添乱了。我去吩咐厨房可以烹菜了。”说着就出了小室。
裴承赫本来就是逗她的。他今日出了一身臭汗,擦背这种脏活累活,就算乔芝肯,他也不会真让她来。
等乔芝走了,他就除去了衣裳,擦头净脸,让小厮擦了背,然后换了一身干净宽松的衣裳。
回到中室的乔芝派丫鬟们去传菜、上茶,使唤得本来安安静静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
裴承赫换好衣裳后,冰镇过的凉茶正好给他端上来。
凉茶中有莲芯、车前草、牛筋草、山楂等,喝了有助清热解毒。
裴承赫端过碗来咕嘟咕嘟一口喝到底,发出一声沁爽的喟叹。
他喝完后,凑近炕桌拿起乔芝的花样册子,端详她画的两只孔雀。然后指着地上那只问道:“芝芝,这只孔雀是不是我的。”
乔芝否认道:“那是我的,世子的是那只站着的。”
“不像。”裴承赫直摇头,“树上的像你,地上的像我。”
乔芝纳闷道:“这是何解?”
裴承赫煞有介事道:“你看,这只地上的孔雀眼巴巴望着树上的孔雀,和咱俩明显就不像。要我说,树上这只像你,地上这只像我。”
他这个理解方式,完全和乔芝的思路是不同的。她解释道:“世子,是因为白孔雀站着好看些,所以树上这只是白孔雀。那日白孔雀不是对我开屏了,我说像你么?所以才把树上那只给你。”
裴承赫点点头,望着花样,总觉得树上那只孔雀高傲又冷漠,让地上那只孤孤单单的,不是个好孔雀。
不过既然乔芝定下树上那只给他,那就如此定下了不改了。
约莫一刻钟后,晚膳摆好了桌。都是些裴承赫爱吃的菜。乔芝还命人上了一壶酒。
两人落座后,乔芝解释道:“今天是世子上任第一日,咱们简单庆贺一番。”然后拿了酒盅给裴承赫斟了一盅酒,又给自己也斟了一盅。
裴承赫心道还好自己方才在酒楼没吃多少也没喝多少。不然现在吃不下又喝不下,岂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芝芝了。
两人喝酒吃菜,乔芝以为裴承赫先前在外面吃过了,会简单吃两口就罢,不过见他又没少动筷,好奇道:“世子,我听燕来说你同副将吃过一回了,若是吃不下,可别勉强。吃多了积了食就不好了。”
“放心。”裴承赫给乔芝盛了一碗鸡汤送到她面前,“我刚那一顿没怎么吃。”
那就行。乔芝放下心来。
裴承赫又问:“今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只要他问起来,乔芝就不会瞒他,于是将今日二婶娘不满意四姑娘嫁妆的事一一讲给裴承赫听。
裴承赫嗤笑一声道:“钱氏向来如此,心里防备过了头,以为谁都要害她。也不想想,谁有工夫冒着管家不周的名头去克扣她那点嫁女钱。”
乔芝点点头,同意裴承赫这个道理。
管家本来就是哪怕里子做不好,面子也要做好的事。克扣出嫁女嫁妆这么明显的事,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不会去做。
她也问到:“世子今日如何?可还顺利?”
问到他的事,裴承赫自然不能让乔芝担心他,玩笑道:“陛下亲自派遣的,自然是没人敢不给面子。尤其我还露了一手,无人不服气。军中慕强,以后管人应当能顺顺当当的。”
乔芝边听边笑,裴承赫的本事自然没人能说一句不好,他除了爱憎分明有些傲气,为人还是较为豁达的,常能招同性人追随。
所以裴承赫说这种自夸的话并不令人讨厌。
裴承赫一边夸乔芝点的菜好吃,一边又说道:“往后能学兵法了,终于有正事做。好事啊!”
从前一个人时,闲散自在还不觉得有什么。成了亲后觉得乔芝样样都好,裴承赫就觉得自己与夫人不般配了。
他现在虽然无品,但是进的是较为好升职的骑兵营。往后立了功,升职有了实权,他就不再只是背靠侯府的闲散人。
夫君有职有权,做夫人的也能跟着立起来。所以他娘侯夫人才将提拔乔芝管家的事提了前。
既然乔芝想过得花团锦簇,裴承赫就要给她最好的花、最好的锦,不仅要荣华富贵,还要带她站得高高的,无人不敢不敬她。
听裴承赫说的话,乔芝会错了意。
以为裴承赫从前想奋发向上却不能,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做了他想做的事。
不禁有些心疼裴承赫的乔芝执起勺子给他舀了一勺肥厚的鹿筋放在碗中,“在军中劳累耗力,世子多吃些。”
虽然乔芝没懂裴承赫的意思,但是行为还是没有走偏。
裴承赫高高兴兴地将乔芝盛的鹿筋吃了个干净。
没想到本来一片好意的鹿筋,晚上坏了事。
因着昨日晚上裴承赫没少折腾乔芝,今晚上就想安安分分地睡个素雅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