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狠毒计谋
到端午节前,五夫人冯氏派冯挽晴往扶风榭去了四次,一次也没见着裴承赫。
五夫人和三夫人都很是纳闷,她们不相信风流成性的裴承赫会不想见见年轻貌美的表妹。也不相信乔芝能有本事次次阻止裴承赫在冯挽晴上门时避让。
偏生冯挽晴也是个不懂变通、不知情/趣的榆木脑袋,去了扶风榭就只会和乔芝坐在屋子里吃吃喝喝,不找由头到处走走,连净房都不去。
培养冯挽晴同裴承赫面熟的机会尽数白费,冯氏同霍氏只能将计划调整得再为稳妥。
风雨欲来,乔芝同裴承赫也提高了警惕、严阵以待。
“世子,明日端午家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千万不可醉酒。”乔芝知道裴承赫酒量不好,万一宴上让人灌醉了,稀里糊涂的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裴承赫挑眉得意地一笑,对燕来招招手道:“去,将利器取来。”然后对乔芝神神秘秘地说,“芝芝放心,只要我不想醉,没人能让我醉。”
乔芝好奇问道:“真的吗?是要怎么做?”
燕来很快取来了一个有着几根绑带的物品,裴承赫接到手里,又递给乔芝先给她看。
乔芝接过来凑到跟前细细打量,只见这个物件的主体是一个囊袋,囊袋口接着一根宽扁的硬棉布片。物件整体都是淡淡的杏黄色,与人肌肤颜色相仿。
她看完后,将物件递回给裴承赫,“这是怎么用的?”
“看着。”裴承赫同燕来两人联手将其绑在了他的左手手臂上,扯好宽大的袖口后,又往嘴里塞了一根小小的透明琉璃扁状弯片。
一切妥当后,裴承赫举起茶碗,令碗壁贴紧拇指,凑到唇边喝起来。
因裴承赫凑到了乔芝身前,背对着她,将最容易发现的一面呈现给了她。所以乔芝清楚看见,喝进裴承赫口中的水,又顺着他手臂上内侧流回手臂,被方才那个物件吸纳,接进了囊袋中。
他咬在嘴里的扁片,只需露出一点点碰到手臂,就能令液体顺着手臂流进囊袋中,而不会滴落在地上。
囊袋口也安了特制的软皮,流进其中的液体并不会倒流出来。
放下茶碗,裴承赫解释道:“酒液更浓稠一些,比茶水更易贴着手臂流进去。”
乔芝还是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容易被发现?”
裴承赫为了打消她的忧虑,又从正面、侧面给乔芝分别展示了一次。
从正面看,有手指遮挡。从侧面看,有手指和袖口遮挡,不是凑近一直盯着看,还真的瞧不出来。
乔芝这下才放下心来,夸赞道:“真是个好法子。如此妙的物件,可是世子自己想出来的?”
“正是!”裴承赫扬眉一笑,啪地弹开折扇,装模作样扇了扇风。然后凑过身子,给乔芝扇着,又叮嘱道,“芝芝也要仔细些,莫被霍氏和冯氏欺负了。”
“好,世子放心。”乔芝点了头,又在心里想着。还不知挽晴表妹会如何。
明日,她不仅要防着两个婶娘,更要寻机会不能让她们把挽晴表妹给害了。
夜色渐沉,五房的院子里,冯挽晴被丫鬟带往正房。
她一路忐忑不安地想着,姑妈可能见她太不听话,有些生气了。
待会儿进了房里,姑妈又会说些威胁的话来逼迫她,就像那晚说的,若她不愿去世子院,就将她做介给老勋贵做妾,反正她父亲已经同意了。
可无论是老勋贵还是世子表哥,都是做妾,又有什么区别?
她决心再拒绝一回,若姑妈还不放弃,她不如一头撞柱,以死明志。
暗暗在心中做下决定,冯挽晴深吸一口气,随丫鬟走到里屋。
冯氏正倚在榻上看话本子,见冯挽晴来了,冲她和煦地笑了笑,招手道:“晴丫头,快来,我这正看了个有趣的故事,你也看看。”
原本心情沉重的冯挽晴一时有些愣神,不知道姑妈怎么突然又换了一副模样。
她走到冯氏跟前,接过话本子却没心思看。
“瞧你这丫头,还生上气了?”冯氏叹口气,“姑妈也是为你好,才给你谋划好出路,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冯氏端起茶来啜了一口,又拉长了音调长吁短叹道:“姑妈都是一片好心,你却当我害你似的。罢了罢了,你不愿意就算了,等侯府端午节过罢,我就派人送你回家。”
冯挽晴惊喜地抬起头问道:“真的吗?谢谢姑妈!”
“还能有假?”冯氏睨了她一眼。
第二日,便是盛大的端午佳节。
早在五月初时,街头巷尾就已开始热闹起来,摆艾草、包粽子、扎艾草人偶放在门前。
侯府的端午宴设置在了镜心湖旁,因为临湖还能放一放买来的扎纸龙舟,五彩线系在湖边的柳树上也是分外好看。
每年侯府中人都在此,临湖共进端午宴,早已成了定例。
因着只有自家人,就只有两桌男席、两桌女席,摆在镜心阁二楼,中间隔着一整道活页木窗。
镜心阁专为宴饮赏景所建,极为宽敞,纵使一层厅中摆着四张席桌,仍是丝毫不显拥挤。
遵从端午习俗,厅中摆着许多瓷瓶,瓷瓶中插着栀子花、石榴花、向日葵,既有鲜艳之色彩,又有芬芳之香气。
男厅女厅还分别摆了一桌用粽子搭成的高高楼阁,雷老夫人拿走最顶上一个后,众人才依着长幼尊卑的顺序一人取了一个。
方才众人在湖边挂了五彩线、放了纸龙舟,此时进到凉爽怡人的厅中,放松下来吃着包了蜜豆的粽子,也是十分轻松惬意的。
在端午佳节,饮菖蒲酒是久远的习俗,因此今日宴桌上放了许多酒壶,装着菖蒲酒液,凡是到了年纪的,多少都要饮用一些。
席间,冯挽晴坐在冯氏的身边,一扫连日来的压抑郁郁,重新变回了那个有些拘谨但又不缺活泼的小姑娘。
她吃着菜,同表姐表妹们说着话,还去敬了雷老夫人一盅酒。
冯氏待冯挽晴闲下来,举着酒盅对她道:“晴丫头,你在这几日,姑妈过得开心,你这一走,姑妈还有些舍不得。”
小姑娘记仇不严,此时念着姑妈不再逼迫她与人为妾,她也将要回去了,前几日的不愉快暂时抛到脑后,举起酒盅对冯氏说道:“姑妈,是挽晴不懂事,您不要难过。”然后喝光了酒盅里的酒。
冯氏仅沾了沾唇,就放下了酒盅。然后她看了身旁丫鬟一眼,那丫鬟立即走到冯挽晴身边,执着酒壶给冯挽晴又斟满了酒。
冯挽晴端起酒盅,又对冯氏道:“姑妈,挽晴敬你一杯,感谢姑妈的招待,和多日来的照顾。”
“一家人,跟姑妈客气什么。”冯氏笑了笑,又小小抿了一口。她看冯挽晴又是喝光了一盅,心里笑话她耿直,也庆幸她没发觉酒盅里的酒液有异常。
男厅这边,裴承赫与侯爷及几位叔父同桌。
他向长辈们敬了一圈酒后,便安安分分吃着自己的,静待有人自投罗网。
没等多久,果然他的好三叔好五叔寻了话头同他攀谈起来,叔侄推杯换盏,热热闹闹喝光了好几壶菖蒲酒。
裴承赫早就将袖子粘紧在手臂上免得滑落后没了遮挡。他喝的每一盅酒,都堪堪经过嘴里走了一道,又流回了手臂上绑着的囊袋中。
期间,裴承赫还借口去净房出去了一趟,将囊袋嘴打开,倒干净了酒。返回酒席后,又同三叔五叔推杯换盏、装了满满一袋。
他有此物后,就是个千杯不倒的无底洞,而三老爷和五老爷,即使酒量再好,等酒劲渐渐上了头,也开始意识模糊。
叔侄三个喝到口齿不清,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佳节的宴饮总是边吃边聊、慢慢吃慢慢品,一直吃了将近一个时辰,男席喝醉好几人、女席也有贪杯的人撑着额头等酒醒。
冯挽晴的意识渐渐混沌,她清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明自己不是酒量浅的人,怎么今日只喝了不到六七盅,就醉得如此厉害。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趴在桌上睡着了。
冯氏暗道成了,招手唤丫鬟:“这晴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贪杯。你们快扶表小姐去躺一躺,下午还要去看龙舟,醉成这个样子可怎么行?”
冯氏来参宴,只带了两个丫鬟,其中一名壮些的丫鬟走上前,扶着冯挽晴出了宴厅。
乔芝不与冯氏和冯挽晴在同一桌,她坐的方位并不能直接看到冯挽晴,所以她时不时偏过头,用余光看向那方。
本来之前看的时候一直都是好好的,这一回看去,原本冯挽晴坐的位置却忽然空了。
乔芝正要偏过身细看,突然被斜走过来奉上奶汤的丫鬟撞在了身上。
汤盅里的汤溅出来洒在了乔芝的身上。
“奴婢该死!惊扰了少夫人!”那丫鬟立即跪在地上请罪。
侯夫人见了,立即斥责道:“哪里来的丫鬟,毛手毛脚,连个汤都端不好。还好这个汤是凉的,若是热的,今儿必要重重罚你。”又看向乔芝问她,“儿媳被撞疼了不曾?”
乔芝摇摇头,“谢母亲关怀,儿媳没事。”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让她抬起头来认了认她的脸,又看向远处那桌的空位,心生不妙。
“儿媳,去换一身衣裳吧,这痕迹有些重。”侯夫人。
周围的夫人也纷纷附和,赞同乔芝去换身衣裳。
心里记挂着冯挽晴,乔芝站起身来,“祖母、母亲、婶娘们,我去去就来。”
带着仆从走出厅内,绕到镜心阁后无人处,乔芝同彤兰吩咐:“你回去扶风榭取衣裳,我不回去换了。再带两个婆子来,要快些。”,又看向一直藏在附近未曾露面的春雨道,“表小姐被带走了,我们得找找她。但你先去同世子禀告一声。”
“是。”两名丫鬟肃着脸,分头去办事了。
乔芝同程妈妈等在原地,脑中飞快想着当前的情况。
冯氏若要对冯挽晴动手,不会将她带回五房院里,极有可能就在镜心湖附近的客房中。
不管冯氏和霍氏两人打的什么主意,都要先找到冯挽晴免得出现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