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神器破坏
“棋盘坏了?”林宴和问。
“也不算是坏了,”唐淑月犹豫了一会儿,“硬要说的话,可能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极细极小的缝,企图以此说明神器的问题确实只有一点点。但林宴和不吃她这一套,知道这明显是唐淑月心虚至极的表现。
因此林宴和并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闪躲的少女涨红了一张脸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林宴和的眼睛。
“对了,师兄你最近是不是在拜托池师兄帮你重铸九微?”唐淑月眼睛一亮,开始试图转移话题。
“师兄说重铸需要耗费大量的材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总之不是现在。”林宴和慢悠悠地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怎么,还是不愿意说实话?”
“好吧,确实是出了大问题。”唐淑月终于放弃了眼神的追逐斗争,自暴自弃地将棋盘推了出来。染上了污浊的木质棋盘悬在半空中,缓慢但坚定地旋转着。
原本清越的光被污染,失去了原本神器所具有的光辉。
“我好像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把妫无咎放出来了。”
她之前心里算盘敲得贼响,觉得妫无咎若是再装腔作势不好好说人话,便让微平生给他吃点苦头。黎昭作为旁观者觉得微平生身上有问题,苏染也从不和微平生多话。但唐淑月却觉得他至少对自己是真诚的,所以并不觉得微平生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情绪是相互感染的,真心很难被掩盖,日常活动总是会被带出一星半点。唐淑月想,既然微平生当初能得师父青眼,总会有他过人的地方。
至于微平生显然有秘密这一件事,修真界又有哪个人没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呢?即便是唐淑月自己,这四年也从来没有告诉同门使用神器的代价过。
所以她也没有非常在意。
没料到微平生听到唐淑月的想法后直接动用了力量,还将神器腐蚀出了一道裂缝。
“我是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我确实能感觉到棋盘世界中的妫无咎的气息被削弱了。”唐淑月苦恼地抚摸着棋盘裂开的地方,像是企图用自己的手将这道缝抹掉,神器的损毁便不再存在。
“然后顺便把神器给破坏了?”林宴和观察了一下唐淑月的气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我感觉怎么样?”唐淑月被问蒙住了,“我很好啊。”
“也就是说,帝台棋的损坏并没有影响到你的身体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唐淑月含糊过去,“但现在这样我要怎么办?休与山那些侍神者要是到时候发现……”
当时发现棋盘开裂的时候,唐淑月被惊到险些说不出话来,脑海一片空白。
但微平生收回手,一脸惊讶又抱歉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唐淑月又奇异地平静下去了。她想,即便是慌张,也不能让时间倒回,把已经发生的事情消除了。
她从来没有这般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微平生的力量。
崇明殿的屋顶还是如往常一般一尘不染,微风拂面,柔柔的仿佛三月的春柳。林宴和师兄妹二人如当年一般坐在高高的明瓦上,身下的崇明殿中早已没了清微。当师兄的翘着一条腿,做师妹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到时候发现?你还想瞒到几时?”林宴和明显不是很赞同,“为今之计,只有亲自去一趟休与山,去问那些侍神者怎么办才好。”
唐淑月把林宴和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他:“我去休与山?”
虽然说起来有些汗颜,但唐淑月并不是很敢直面那些世代守护着神迹的侍神者。虽然因为清微的缘故,唐淑月并不清楚借到神器的难度,可也不会轻易地以为这是一件容易事。
但对方世代供奉的神器却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不能不让唐淑月感到尴尬。
“如果你不想面对他们的话,我去也是一样。”林宴和伸出手,把唐淑月紧皱的眉头抚平。
唐淑月下半张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你要想好了,当真不问微平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不知道怎么问啊,当时惊呆了,事后再问也很奇怪。他好像也不是故意的。”唐淑月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是我自己去休与山道歉好了。”
仰仗着帝台棋的庇佑,荆山派才得以在南芷的追杀下安全无虞。天下四派中,除了和妖界勾结的岐山派始终能够屹立不倒,另外两派宗门都损失惨重,衡山派更是连个底子都没留下来,只有巫九一个人在四海之内飘零,没有歇脚之所。
若是弄坏了神器却逃避责任,始终不愿意面对这件事,也对不起他们的恩情。
“我也去。”林宴和语气淡淡。
“为什么?”唐淑月惊愕地抬起了脸,“那宗门怎么办?”
如今荆山之主是唐淑月,少宗主仍是林宴和。因为情势不容,荆山派显然不能如岐山派一般布告天下,为林宴和举行宗主大典。
如今林宴和虽然实际上确实是代行宗主之职,却无宗主之名。宗门中和他平辈的峰主不少,实力也未必比他弱,所以有些人不太服气,灵妙算是其中之一。这些年新进的弟子又只知唐淑月,不知林宴和。
林宴和在这些孩子的认知中,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已经去世的前辈,山主等不回来的师兄。
“我以为你应该在宗门中多待一段时间。”唐淑月说,“毕竟总要留一个人在家看着——”
话犹未了,忽然惊天动地一声雷响,警报符咒的声音如车轮般碾过荆山派上空。唐淑月骤然起身,林宴和抬起头。荆山派四十八峰被这动静惊醒,纷纷点亮了灯,一时间光亮犹如白昼。
“怎么了?”睡眼惺忪的小弟子提灯出来看个究竟。
“全都给我回去!”经历过四年前荆山剧变的孩子大多长大了,也变成了有些见识的师兄师姐,一边把这些帮不上忙的孩子使劲往屋里赶,一边担忧地看着山门上空。
“敌袭!”瞬间判断出情势的值班弟子纷纷飞上屋顶树梢,抬起头看着高空。盘旋在上空的蛟龙隐匿在云间,但偶尔会看见他的尾巴在云间穿梭。
越来越亮的光线照在被激发的护山大阵上,那护佑着门派的结界在这白光照射下脆弱得仿佛一层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