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079章
季殊放下衣服,又拉了两桶水上来,才按云乔的吩咐往厨房去,云阀则是啃着香喷喷的鸡蛋,继续坐小凳子上看云乔洗衣服。
“家里的洗衣机不常用,坏了……”
云乔解释自己动手洗衣服的原因,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以前阿冬婆在家时,就不爱用洗衣机,那机子坏了也就丢仓库里吃灰,都没想过要修理一下,或再买一件。
三个人的衣服洗起来不算太多,20分钟左右,在季殊云阀的帮助和捣乱下,他们挂到后院唯一空地,牵起的两根绳上,算是洗衣结束了。
云阀又去前院叫来归来不久的李胜几人,他们带上给颜家准备的礼物,从矮门过去吃早饭。
罗婶煮了当地家家户户都会煮的鲜菌菇鸡汤米线给众人当早饭,米线,连带二次制作成的凉拌鸡丝全部一扫而空。
早饭后,肚皮圆滚滚的云阀跟着云乔季殊进到颜宅主人颜银的书房。
“写几个字。”
云乔先到位置上,拿起笔写一页大字,起笔游龙落笔擎苍,风格自成。云乔的字一如既往地写得好。
颜银点点头后,目光看去了季殊和云阀。
云阀小心脏跳了跳,他只是跟来看热闹的,一点没想过要被考教。
但……为了他从来没参与过写大字的嫂子,云阀义无反顾地上前一步,然后给浅笑的云乔抱到椅子上,再认认真真地写了四个字,律己律人。
颜银上前纠正了一下云阀落笔起笔的手腕,再带着他重新写了个“律”字。
“还要再练。”
“是!”
云阀立刻举起了另一边的小手手,表情板正,他对教导主任都没这么害怕和严肃过。
“写个字,我看看。”
颜银这话就是对季殊说的,看字看人,季殊是逃不掉这个流程的。
季殊上前,拿起笔,略一停顿后,他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四个字,君子一诺。
云乔也在边上跟着看,然后他和颜银一起纠正了季殊更多的持笔站姿问题。
季殊的字乍看起来还行,但完全是自学练的,换几个没练过的字,估计比云阀写得还糟糕。
在季殊略为忐忑时,颜银并没有由字及人再说季殊些别的,而是叮嘱起云乔。
“好好带他们写字。”
“是。”
云乔赔笑应是,他以为季殊对练字没兴趣的,也没听老太太说过季殊小时候有上过什么书法课的兴趣班,季殊的天赋点在数学和计算机上。
“人我联系好了,既然你不赶行程,就定在后天。”
乡镇小地方还是讲民俗规矩的,云乔要把司老骨灰迁回上京城,除了要开坟开棺,也要翻翻黄历挑日子定时辰,把流程走一遍,免去邻里间传一些不好的话。
“好。”
云乔再次点头,略一沉吟,他又一次提出邀请,“您忙过这段农时,去上京城住几个月吧。我给您治治腰伤,您身体好了,待哪儿我都没意见。”
颜银沉吟几秒倒没和上回那样一口拒绝,“再说。山里暂时走不开。”
云乔立刻露出笑颜,“等你忙完,我让人接您……”
“不用。”
颜银摇头,F国的乡下他都能自己找过去,他还能走错去上京城的路,笑话。
云乔一点不怵颜银略带脾气的回应,他的眉目一样严肃了少许,“反正今年您一定要来,再拖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颜银继续和云乔瞪视着,又两秒,他点了点头,“行了,说不过你。”
“那我可得替我爷爷和阿笙爷爷照顾好您。”
云乔当即露出笑容,再转身各一边拉过杵着和木头似的季殊和云阀到书房的客座坐下,“季殊是阿笙爷爷的侄孙,我亲外婆是姜宫,爷爷的表妹。”
可以确定司安不知道自己邻居是颜银,但颜银是知道的,特意来当司安的邻居。
因为云乔跟他进山闹出的乌龙,他们老朋友以这种方式再见,随后每年季久笙的忌日,颜银都会准备好酒好菜叫上司安来家里,以他的方式陪司安度过尤其难过去的这一天。
而颜银不主动和司安相认,更多是怕自己这个故人勾起司安的伤心事儿。
“小宫……你外婆还好吗?”
颜银脸上露出一些意外的神色,却不是针对季殊,而是云乔认亲后与苏家的这层关系。
“外婆现在的主治医生是我,您去了,就一起当病友吧。”
颜银立刻摇头,“别了,她该笑死我。”
山里来山里去,颜银也不注重保养这些,从外形上看,他就丢到老人堆里立刻被淹没的那一戳儿人,姜宫从小颜控到老,嘴皮子顶级利索,肯定不会在言语上放过他。
“前几日收了几箱子旧书,你跟我进库房挑,喜欢什么就拿。”
“好。”
云乔点头,他确实也有些话要单独问颜银。
“你们俩写字,从‘正’开始。”
云乔给季殊和云阀都布置了写字任务,再看他们写几个字,纠正了会儿后,他才和颜银往库房那边去。
颜银主职业是花草药植物这些,兴趣爱好还有书法绘画雕刻等,经常会去外地收一些东西,还曾经带云乔去过几次。
颜银先和云乔不动声色显摆了一番,他近来收到的几个珍品后,再把云乔带去医学类相关的旧书孤本那边,这些就完全为云乔才收的。
“谢谢七爷爷。”
云乔也不客气,一边翻目录一边把书取出来,几日后带回上京城继续把他的新书房装满。
颜银则是踌躇了片刻,压低声音问道,“季殊的病……和阿笙的一样吗?”
“有相似性,并不完全相同。”
云乔记忆力很好,曾经他在颜银和司安身边随便听一耳朵的话,现在都能想起,这不仅是他的判断,也是司安的诊断,但他手上却没有季久笙当年发病治病的完整记录。
“您手上有阿笙爷爷的治病记录吗?爷爷的研究所发生过两次事故,除了季殊的治疗记录被损坏外,阿笙爷爷的很多资料也无法修复了。”
“研究所还发生了这种事情?”
颜银看云乔目光莫名凶悍了一些,他说云乔性子倔并没有一点说错,如非真的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云乔都只想自己抗。
云乔日渐和季殊熟练的撒娇求饶技巧,这时也派上用场,他拉了拉颜银的袖口,“七爷爷……”
颜银立刻就瞪不下去云乔,他在库房里踱步起来,季久笙去世时,他和姜宫同龄都才二十四五岁,当时他们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他们的朋友圈里,季久笙和司安才是那个维系住众人的核心,季久笙病逝,司安跟着没了半条命半个魂,他们都很少去回忆那段时光,但真想起来,一幕一幕都鲜明无比。
“肯定有纸质记录,就不知道你爷爷放到哪里去了。”
当然,颜银也没有让云乔完全失望,“当年阿笙的配药师是我,我可以给你他治病期间的所有服药记录和配方。”
颜银转过身又再转回来,他手在云乔肩上拍了拍,嘴.巴又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安慰话来。
他和司安早把生死看开,偶尔喝酒聊天时,还会说一些完全不现实的在死后再聚的话。但却不能同样要求云乔有这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