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第四十九章
当下嘿嘿一笑,眼光中满是自嘲神色,回过头来,眼角间瞥见自己左臂上白光闪动,原来上面插了两支羽箭,一股钻进的疼痛登时顺着手臂直涌入脑。
王怜花抓住这两支羽箭,将它们猛力拔出,鲜血登时自伤口喷涌而出,他泄愤似的,直接撕掉左边衣袖,然后点住左臂上的穴道,伤口血流顿缓。然后他的右手伸入怀中,想要拿出药膏,触手处细细的,滑滑的,略显温凉。
他呆了一呆,拿出怀中的东西一看,竟是两根油汪汪的土豆丝,顿觉说不出的恶心,忿忿地将这几根土豆丝扔到地上,然后将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几下。只是他身上没有伤药,手上的油虽然可以擦干净,手臂上的伤口却包扎不了了。
惨淡的月光之下,众人只见王怜花从怀中拿出了一件物事,凑到眼前一看,然后忿忿地将这件物事扔到地上,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没一个人看得清楚。众人忍不住心中一凛,暗道:“他扔的不会是什么厉害无比的暗器吧!”和王怜花相距最近的几个人,在王怜花做出扔这个动作之时,就忍不住向后一躲,撞入站在他们后面的人的怀里。
众人等了一会儿,见地上这件物事既没有爆炸,也没有冒烟,更没有飞起伤人,这才放下心来。又见王怜花似乎十分愤怒,大伙儿都觉得他们应该趁热打铁,将王怜花对王云梦的一分愤怒,变为十分愤怒,最好能说动王怜花和王云梦从此决裂,再不阻止他们去杀王云梦。
于是先前那人继续道:“幸好贾公子明察秋毫,一下就看出染香言语中的破绽来了。”
王怜花一听这话,登时喜不自胜,手臂上的痛楚似乎也减轻不少,他微微一笑,说道:“贾珂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被这种不入流的伎俩骗到。哼,她们自己是笨蛋,就以为别人是笨蛋,真是可笑!”顿了一顿,又道:“你们怎么不笑?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十分可笑吗?”
众人面面相觑。男的心想:“这有什么可笑的?要是哪天有男人抱着一个孩子,说道这孩子是我老婆和他背着我生下来的,那我一定立刻打死这对奸夫淫|妇,谁还会去查这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女的心想:“这有什么可笑的?我又不能跟相公整日价地待在一起,倘若他真想在外面养个外宅,就算我天天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也防不住这件事啊!这外宅生没生孩子,我也不会知道。远的不说,贾珂不就是这样进的荣国府吗?你说她们做的事十分可笑,不就是说,荣国府的人十分可笑吗?
嗯,说他们可笑,倒也没有说错!当年月神气势汹汹地抱着两个孩子去荣国府,求荣国府的老太太让他们认祖归宗,谁能想到,这两个孩子压根儿不该姓贾呢!荣国府给别人养了孩子不说,偏这孩子这样能干,自幼就名扬天下,连带着天下人都知道,荣国府给别人养孩子养了这么多年,可不是十分可笑么!”
不过不论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眼下他们想要说服王怜花和王云梦从此决裂,当然要顺着王怜花的话说,于是齐声说道:“可笑,可笑极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们觉得可笑,怎么没人笑呢?”
众人听到这匪夷所思的要求,皆是呆了一呆,忍不住对视一眼。先是十几人嘻嘻、哈哈、嘿嘿、呵呵地大笑起来,跟着数十人、近百人嘻嘻、哈哈、嘿嘿、呵呵地大笑不已。
他们大笑了好一会儿,王怜花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们可以停下来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暗道:“我们又不是耍猴戏的猴子,你也不是耍猴戏的人,你要我们停下来,我们就停下来,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又想:“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大笑,模样确实挺傻的。说起来我们一起大笑,就是因为他要我们一起大笑,显得私生子这件事十分可笑。既然我们已经做过一次耍猴戏的猴子了,再做一次,也算不得什么。”于是纷纷停下大笑。
王怜花道:“你们刚刚说,贾珂一下就看出染香言语中的破绽了,然后呢?他把染香杀了?把染香剐了?把染香卖到妓院了?还是把染香游街示众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向他瞧去,但见他满脸都是大仇得报的喜悦之色,眼光中闪动着无穷无尽的恶意,霎时间心中一凛,对他更增几分惧怕。
王怜花见没人回答自己,冷哼一声,问道:“怎么?你们笑了几声,就变成哑巴了吗?”
人群中有人说道:“不……不是变成哑巴了。只是……”
另一人跟着道:“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贾公子是怎么对付染香的。我好像没听说这件事。”
又有几人附和道:“是啊,我也没听人说起过这件事。”
王怜花笑道:“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贾珂这是知道我听说这件事后,会对染香恨之入骨,所以留下染香的性命,以便我回去以后,可以亲自惩罚染香。哈!你们觉得我应该怎么惩罚她?是剥掉她全身的皮?是在她头顶上开一个洞,在洞里灌满水银?还是把她的脑袋劈开,然后请李大嘴享用她的脑花?……”
王怜花连着说了十一种残忍无比的酷刑,众人越听越恶心,脸色也越来越白。待他说到第十二种酷刑之时,人群中有人“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待他说到第十七种酷刑之时,这两百多人中,就只有三四十人还能站着,余下一百多人,皆是或扶树干,或扶墙壁,低头弯腰,哇哇狂吐。
王怜花说完第十七种酷刑时,那三四十个站着的人中,又有十几人呕吐起来。
他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孕妇,听到一点恶心的东西,就想要呕吐。你们是吃坏肚子了吗?还是——”嘴角边微露笑容,看上去格外不怀好意,“中毒了啊?”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啊”的一声,脸上变色,相顾骇然,觉得不可思议。
有人强忍吐意,擦了擦嘴角,说道:“中毒?你……你给我们下毒了?”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难道诸位忘了,在下是谁的儿子了吗?虽然诸位是天下最卑鄙,无耻,险恶,狡猾的人,但在下与你们相比,也善良不了多少。诸位喜欢用毒,难道在下就只会中毒,不会下毒吗?
老实跟你们说,早在在下走出破庙之前,就点着了一种香膏。这种香膏无色无臭,剧毒无比,诸位此刻感到恶心,想要呕吐,都是中了我这香膏的剧毒的症状罢了。其实诸位想想也能知道,若非在下要给诸位下毒,又何必黑灯瞎火地站在这里,顶着手臂上的伤,和诸位闲聊呢?难道诸位觉得自己妙语连珠,别人和你们聊天,会十分享受吗?”
众人见王怜花这般悠悠闲闲,泰然自若,虽然除了恶心想吐以外,他们身上再没有任何异状,并且他们也是因为听到王怜花说了一堆恶心至极的事情以后,才感到恶心想吐的,仍是不自禁地相信了王怜花的话。
他们越听越心惊,越听越骇然,暗道:“原来他刚刚那副模样,全都是装的!亏我自诩聪明,竟然半点也没有看出来,他其实是在演戏,只当他确是因为王云梦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呢!唉,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先前我们买通了客店的老板,在王云梦的饭菜里下了迷药,现在王怜花又趁着和我们聊天的功夫,对我们下了毒药。我们想要杀死王云梦,他是不是也要杀死我们了?”突然间灵光一闪,暗道:“对了,叫我们杀王云梦的人,明明是——”
便在此时,人群中有人叫道:“王公子,你……你真不该对我们下毒!你知不知道,是贾公子叫我们来杀王云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