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全部是她
顾祁泽就那样哭着抱紧她,也不知道多久。
清初懵了,后知后觉地抬起手环着他的腰,安静地贴着他,任他抱着,任他倾泄情绪。
事实上,她没见顾祁泽什么时候像这样哭过,嘶声力竭,分崩离析,像末日来临,世界只有她是他的一叶孤舟。
清初轻声说:“别哭了,我在呢。”
她的声音很温柔,天生治愈人。
顾祁泽说:“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经历那种事了,算我求你的。”
清初说:“好好的那么卑微做什么,咱们不是在说事吗。”
顾祁泽说:“这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在这段感情,我本身就不能自信了。”
“你知道我收到那张照片时的感受吗,我知道你和林遇岚在一起时的反应,我以为你心软了,告诉我你要回到他身边,毕竟我们才复合多少天我清楚,这时候林遇岚回来事情都是有转机的,我当时特别特别害怕,我以为你在给我下最后通牒,拿这样一张照片来折磨我。”
清初直觉他的状态有点混乱,她不懂。
她问:“什么照片?”
他说:“没事,现在都过了。”
现在听清初这么说,他也懂了,那是林遇岚的挑衅,是他单方面做的。
他恨不得弄死对方。
清初慢慢反应了过来,问:“这些,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你那会没睡着,你一早就知道了我跟他碰见了是吗,还有照片什么的,我根本不懂……我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你没有直接跟我说过?”
顾祁泽说:“跟你说什么,是质问你还是逼迫你,或是气急败坏追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是这样,那不就正中下怀么,他不就希望看到这个局面,看到我们不好。”
“而且,我也很害怕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不是上赶着让我自己找虐么。”
清初慢慢反应过来些什么。
她问:“你全都看见了?”
顾祁泽说:“没有,后来我就不知道你们去哪了,直到我收到了一张你们的牵手照,我以为你是对我说的意思,当时我就崩溃了,不知道可以去哪,就到了你这,一直等着你回。”
他打开手机,给清初看微信界面上的那张牵手照。
看到的那一刻,清初后背简直窜起凉意。
熟悉如她,不会认不出另一只手是谁的。
以她的角度,她的手机,又是她昔日最亲密的熟人,别说顾祁泽,任是谁也不会想到事情是这样。
哪怕是她看到照片都要下意识愣几秒的程度。
而且一般人第一反应会是什么,她主动发照片宣告给顾祁泽,也可能是她告诉他自己和林遇岚在一起,他不要来打扰,站在顾祁泽立场,当时他可以猜测的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顾祁泽没有打电话,没有发短信,而是静静等待。
清初都无法想象她不在的那一两小时,他独自坐在黑暗的门口,感受一分一秒在身旁孤寂流动时是什么情绪。
她光是想想都心疼。
可是,性格那么骄傲的顾祁泽,什么时候会为一个人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了?
清初问:“那如果事情真的是你想的那样呢,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就准备一辈子不说破,委屈,妥协?”
顾祁泽没有吭声。
他越不吭声,清初心里就越揪得紧。
她追着问:“会直接走吗,还是说,装不知道,哪怕我跟别人再怎么样,你都不介意?”
顾祁泽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清初看着他刚哭过还泛红的眼,他流泪时浑身会绷着一种狠劲,就像那会儿他抱紧她的架势,像赛场咬紧牙关也要拼下胜利的豹子。
明明那会儿看着他哭都没那么心疼的,可现在他所有情绪收起的样子却更叫她不忍。
她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眉眼,他的轮廓。
她说:“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顾祁泽,你曾经是什么样子我是最清楚的,哪怕比赛输了,牙咬断了,都不吭一声,什么都不会将就的,你多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因为这种事就轻易妥协,把自己放到这种境地?”
顾祁泽眼眸微微闪动看着她。
清初说:“你不用这样的,可以吗?不要觉得我不在意你,我和你在一起了,肯定会在意你的,我希望我们进行一段感情,和对方都是坦诚、互相信任的,我真的不用你那么卑微,不需要。我们平等一点,我平等地爱你,你也平等地爱我,好吗?”
顾祁泽有些发怔:“平等地……爱你?”
清初说:“对。”
顾祁泽轻笑了声。
他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近乎自语道:“初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后悔。”
清初的心紧了紧。
她嗯了声:“我不后悔。”
他的手指悄然紧了紧:“这一次以后你要是再想走,绝对不可能的,哪怕你求我、哭我、哪怕是再次变心想跑,我捆也要把你捆回来,绝不会给你机会。”
清初小声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说糙话?”
顾祁泽低头看她:“我温柔起来你不习惯,糙起来你又嫌,那要我怎么样?”
“最起码,说话别这么糙。”
“那可能不行。”他笑:“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现在看到我真面目了,怎么,会开始讨厌我吗,还是说嫌恶我?”
清初小声说:“我没有……”
顾祁泽又俯下身,很轻柔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下。
“这次哪怕你讨厌我,我也不会放你走了,你知道吗,其实从刚开始我就有一件很想做的事,憋了很久,看到你的那一刻就在想了。”
清初单纯地问:“什么?”
“强吻你。”
唇兀然被他封住。
顾祁泽欺身吻了上来,气息覆盖,几乎是摁着她到墙边,捏着下巴,亲密拥吻,身影交叠。
其实顾祁泽很早开始就想了,是什么时候呢?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还是说在楼道看见她的时候,亦或是到了屋内极力维持可他内心早难持到颤抖的时候?
他真的有那么大方,那么善解人意,脾气那么好吗。
不管她的选择是什么,他摊牌了,他表面很多的淡然自若、温柔体贴,就是在掺杂假象的,他本来就不是这种假性子的人。
时间在黏腻的空气,湿漉的氛围中一点一滴度过。
平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
清初有点虚脱地躺到沙发上,额上冒着细碎的汗,空调关了,风扇静静吹着风,她也懒得管自己形象就那样躺着。
顾祁泽去洗了手,之后把装了热水的瓶子放置到她小肚子上暖着。
“是不是又有点折腾你了?”顾祁泽轻声问。
清初看了他一眼,无言。
想到刚刚的事,默默拿过旁边枕头把脸盖了上。
折不折腾的,他心里没点数吗?
顾祁泽这人吧,皮相好,骨子里是黑的,最关键一个是他还很会。具体表现的地方有很多,会打游戏,会说话,会交际,更包括其他时候。
简而言之,顾祁泽还是挺会办事的。
男人吧,会来事不算,有的时候其实其他方面会玩才是真厉害,才能真正取悦人,顾祁泽就是太懂了,加上了解清初,每次不真正上阵单是用手也能让她虚脱。
清初昏昏沉沉在那躺着。
顾祁泽手掌心轻覆在她腹部,给她揉着:“困了吧,一会儿洗了赶快去睡?本来回来也不早了,又这么多事。”
清初有点迟疑地握住他手:“那你……”
顾祁泽:“嗯?我什么。”
清初眼神示意。
他懂了,哦了声,垂眸轻笑:“我没事儿,一会儿洗个冷水澡就行。”
清初缓了会儿,小声说:“我生理期还有两天来呢,应该没事的。”
顾祁泽撩起眼梢看她:“你那身子骨我能不清楚,一来姨妈脾气就成倍涨,提前就开始腰酸背疼,我要真来了,真生理期不得受罪。”
清初脸红了红。
他说:“没事儿,几天还是等得起的。”
清初很轻地嗯了声,乖乖靠在那儿,是有点头疼,顾祁泽又去给她冲热牛奶,忙前忙后。
过程清初就靠在沙发上看着,瞧他那修长漂亮的手在她杂乱的桌子上收拾着,以前都没见这位爷干过这种细碎的活,现在不一样,那是她的一切都仔仔细细边边缝缝也不放过地收拾好了。
清初脑袋容易乱想,一想就想到刚刚。
以前只见他那手在键盘上操作多溜的,想着和他牵手是什么感觉,现在算见识了,除了好看,也挺中用。
清初突发奇想问:“顾祁泽,你懂那么多,以前是不是没少跟你那群兄弟去什么乱七八糟店里啊。”
顾祁泽问:“什么店,你指的什么。”
清初:“我也不懂,就,那什么按摩店,推骨店,还有什么来着……”
这么说顾祁泽就懂了。
他来了意思,走了过来,道:“敢情在你眼里我就混到这种程度啊,什么地儿也爱去?”
顾祁泽弯下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而且,你这思想观念是不太偏见了,那按摩正骨很多也是正经的,想什么呢?”
“没那个意思,我不就问问。”
“那怎么突然就问到这上边了。”
顾祁泽像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看她:“还有点没从刚才出来呢?宝贝儿,这事儿咱不能多了,有瘾。”
清初愣了两秒,表情有点变了,她坐起来有点嗔怪地给他一眼神:“你笑我,我不跟你说话了。”
顾祁泽又笑,伸手去拉她:“开玩笑呢,我没去过,就单纯瞎按,这不是人神经绷紧了怎么都能缓会吗,今天晚上事挺多的,宝贝,早点洗了去睡,嗯?”
清初问:“那你呢,不在这过夜了。”
顾祁泽讶异:“你让我在这留?”
清初想了会,留下来事又多,睡不了安稳觉,她说:“随你,反正你没喝酒,晚点开车回去吧,我这也挺小的。”
顾祁泽轻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又玩我。”
很快清初就真困得不行睡去了,临走前顾祁泽给她调好空调温度,盖好被子,之后像照顾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晚上一点了,感觉你这状态也不怎么行,明个儿别去公司了?”
清初嗯了声:“我也不太有心情,明天请两天假吧,这两天可能我只想好好待待,哪儿也不想去了。”
顾祁泽说:“行,那咱就别去。”
他要起身,胳膊却忽然被她拉住,他回头,清初抬眼看着他,说:“但是这个事,咱们也别闹大了好吗。你还生气吗?”
她看顾祁泽情绪好像好点了,但清初了解他,可能人都在心里憋着呢。
顾祁泽笑,道:“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是说可能没有刚开始那阵想直接把他剁了的念头。”
清初被这话吓着了:“别冲动。”
顾祁泽以为她是在乎对方,抬起眼睑:“怎么?”
清初说:“这个事,别冲动。打架、犯事会留档案,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影响,你要真一气之下去动了什么手,以后不想带队了,难道想进黑名单吗?如果是会对你有影响的,不划算。”
顾祁泽:“没有什么划不划算,只有值不值得。”
清初欲言又止,也知道他性子,道:“算了,反正我都和你说清楚了,只是希望你信我……”
顾祁泽笑笑,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她头发,轻声说:“好了,我不会做什么的,都这样了你没看出来我早就冷静了吗,怎么可能还做那种冲动的事。”
清初嗯了声。
顾祁泽又说:“好好睡觉,明个儿我忙完了来找你,给你做饭,嗯?”
清初往被子里钻了钻,闷着嗯了声。
安抚完她,顾祁泽关上门,出去时又带上了大门,凌晨的楼道寂静,又只有男人瘦长的身影。
他的手搁在门把手上,慢慢收回。
缓步往电梯间走去,低着头,伸手就习惯性去摸烟。
早已什么神情都不复。
再抬头时,那双眼里寂冷一片。
外面起风了,街道静得整座城市都好像尘封,只有远处路面不时有车驰过。
顾祁泽坐在车里,手搭在车窗上,静静望着外边,思绪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