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初初
她早就知道是顾祁泽,从他把自己抱进房开始心里就记着。
他们说的话,她在哪,周围又是什么情况。
其实有那个意识。
她也知道顾祁泽留在了这儿,他们是私人相处。
包括他在试图帮她降温,为她忙前忙后各种照顾。
她都知道,可是这种氛围实在不行。
太过火了。
太暧昧。
她不能接受。
顾祁泽问:“为什么不合适?”
清初道:“你在做什么。”
顾祁泽:“帮你降温。”
她咽了咽唾沫,缓下沉重的呼吸,垂着眼皮去看他修长的手指,上边捏着一块小薄布,沾了酒精。
降温,看着确实是那么回事。
由他顾祁泽来做,那就不是那回事。
“有像你这样降的?”
她直面他的视线,说:“你自己心里有没有什么邪念,你是男人,你自己清楚。”
顾祁泽收回手,把那块薄布丢入旁边水盆里,说:“可是我能有什么邪念呢,你说得好像我是什么禽兽一样,要是换一个人来,降温流程也是这样的。你喝酒了吃不了药,暂时就只能这样硬捱。”
清初闭了闭眼,呼吸微缓了许多。
顾祁泽的语气很淡,仿佛他这个人真的和他语气一样,清白,没有他想。
然而他又说:“当然你说得对,我是男人,我心里有什么我最清楚。如果我有心思,刚刚都会直接亲上来。”
清初的视线立马投了过来。
他改口:“当然,开玩笑的,别当真。”
他手伸进水里,捏起那块薄布轻轻捏干。
说话的声音轻柔了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那份心思,我是单纯的。”
说完了,他伸手探向她的脖颈,视线认真注视着,手指触了上去,很轻地在她皮肤上按压。
她皮肤很烫,他微凉的指尖触上去简直像冰块浇融火焰。
清初没有阻拦,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感受他的动作,从脖颈往上延伸到脸颊边,只要他想,几乎是可以捧住她脸的程度。
清初盯着他,忽然问:“顾祁泽,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顾祁泽动作停住,有些感应地抬眸对上她视线。
她说的也是陈述句,陈述某件事实。
清初说:“我猜肯定是喜欢的吧,要不然怎么会专门跟着我的行程到这个地方来,时间都卡得那么死,又怎么会在我和林遇岚吵架这个节骨眼过来,填补空缺,表现安慰。仿佛贴心又周到的样子。”
“你明明是个很有心机的人,性子也是,要强、自尊心强,你从不是那种会为了谁特别在乎或者说亲力亲为这样照顾人的,态度又温柔,举止又妥帖。”
“你想做什么。学着谁,讨好我,想在这个空当得到我的好感,挤走谁的位置?”
当初林遇岚不就是这样和她有开始的吗,就照他们的话来说,温柔、体贴、愿意低头。
她一直都清楚。
当初她确实是沉浸于那种温柔之中。
她说:“可是,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哪怕你学着他了,改变自己的性子了,亦或是和我有什么亲密接触,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
顾祁泽的指尖一直停留在那儿。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
感受着她的温度。
他眼帘垂下,掩饰住眸里所有的情绪,那可能是本来的他。
清初不阻止,他想做什么她都不阻止,喜欢她也好,趁着这次机会与她亲密也好,她反而想看看顾祁泽能做出些什么来。
顾祁泽的手渐渐松了,把那块布丢进水里,之后抬起眼梢看她:“是,我确实是有私心,我并非那种无条件温柔礼让的人,我性子恶劣,天生就有傲气,你说得对,可那又怎么了?”
他说:“谁对喜欢的人不是主动出击百般心思。当初林遇岚在我身上用心机可以,我就不行了?我不过是想把握机会。”
“我不仅仅是喜欢,你是比谁都清楚的。我一直都念着你,满心都是你,天天想的是你,我巴着腆着脸就想多点和你相处的时间,哪怕只有这么几小时我就是自私想和你在一起,怎么了?”
果然是这样。
清初沉了沉呼吸,闭上有些疲惫的眼皮。
怎么了。
是啊,他说怎么了。
可惜她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和他说,也懒得跟他辩解,否则她真的会“请”他出去让他知道好好做人。
顾祁泽说:“你觉得林遇岚好,可以,这样的冷天你生病他不在,他和你吵架,惹你哭,让你难受。”
“他有什么好。”
说完,他端起水盆准备离开。
在他起身的那瞬间,清初说:“我确实和他吵架了,是因为你。”
顾祁泽脚步停下。
他有些恍然地盯着前面,耳边是清初的说话声:“如你所言,我们这段感情、他和我在一起,总是会介意着你,介意我们的过去。他说我曾经那样喜欢过一个人,他很羡慕,因为他不会有那样的感情。”
顾祁泽没想过她会提起这些。
她的嘴向来严实,不会向他透露他们感情的任何,这一次,却是主动倾诉。
他回过头,说:“那你……”
清初说:“所以刚刚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
顾祁泽:“哪里错。”
清初:“我是不是从来不该喜欢过你,不该有那些回忆,到头来还影响了我的感情,让事情变成这样。”
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给顾祁泽浇下。
他端着盆的指尖关节都捏到发白,视线直直地盯着她:“直到现在,你都这样想?”
他以为她是要说什么。
说对林遇岚失望,或者是对他们这段感情失望,亦或是记起和他的过去,对他回心转意。
结果呢,搞了半天就是要说这个。
在他身上继续扎刀子,好像他性格如此,觉得天生不会疼一样。
顾祁泽好笑,他真的笑了:“离谱,我也是离谱,你是真的觉得我百毒不侵,反正厚脸皮,所以说什么话也不会中伤到我?”
“那你真的想对了,清初。”
他走了过去,把手里东西放下去,强抓着她的胳膊让她看室内的一面镜子:“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有平时的样子吗?你整个人的状态,眼里的精神气,你看你哭红的眼睛。”
她哪还有平时的模样。
里面的人脸色苍白,嘴唇也是,本来最好看的眼因为哭了两次,这会儿有点浮肿,总之看得出是生病的人。
“你真的以为事情会变成这样,单单只是因为你的过去?你对一个人的感情?这种理由,你都会信?”
顾祁泽说:“我是男人,只有男人最懂男人,当一个人没有那么喜欢了,或是因为某个点喜欢消退了,就是会给自己找无数借口推脱,不喜欢对方、对方哪里不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又有什么缺陷。”
“如果他真的足够爱你,会因为这个就直接离开任由你的情绪泛滥不管?”
清初觉得竟无法反驳,索性无言。
顾祁泽的声线也缓了些:“所以不要总是第一反应是自己错了,如果你非要这样想,那我会觉得你是对方被PUA了。”
他话说了一大堆,清初听到后面完全没听进去什么。
就知道他最后一句。
她忽然笑了下。
顾祁泽:“?笑什么。”
清初:“没想到有一天我能从顾祁泽嘴里听到PUA这个词来。”
顾祁泽知道她的意思,因为他曾经就是这样一个行为恶劣性格又渣的男人。
谁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耐心地和人讲情感经。
顾祁泽说:“人都是会变的。所以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把烧退下去,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不容易说完,顾祁泽终于去把那盆水倒了,接着收拾些别的。
屋内有暖气,他只穿着一件衣服,袖口挽到了胳膊上,整个人看着很清瘦,棱角分明,确实比以前多了些成熟的气质。
清初就在那看着他弄,自己则躺在沙发上。
这里的沙发很软,还有毯子,枕头,躺着休憩很舒适。
清初忽然说:“其实我不该和你说那样的话的,也不该和你单独相处,我有男朋友。”
她和顾祁泽说这些,与他独处,本身就是不该的。
她依旧坚持男朋友这个字眼。
是在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顾祁泽顿了下,低下头说:“没关系的,在我面前,你说什么都没关系,也不会有人知道。”
最起码在今晚。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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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嗜睡,降温后清初就睡着了,安安静静躺在沙发里,手探出被子,垂了下去。
顾祁泽悄然捏着她的手腕放到她脑袋边。
之后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