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陷入
“泽哥？”后头几个人全吓到了,纷纷跟着推门下车过来。
“怎么了这是，妈的，突然冲出去我差点吓死。”他们都心有余悸。
顾祁泽神情和目光维持了许久才慢慢松下来。
他直直盯着那个方向,手渐渐垂下,收回神。
“没什么。看到一只猫冲出去，有点惊着。”
“猫？？哪来的猫，我咋没看到。”
“就算是猫也不能这样啊,刚刚那外卖车差点就撞上了。”
“不对,泽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猫的？”
顾祁泽出神地往回走，敛下神阖了阖眼,却始终维持不了内心的平静。
是啊，什么时候喜欢猫的？
他什么时候喜欢过路边某不知名小猫，从来都没有才是吧。
那怎么会像失了魂魄一样下意识冲出去。
这种条件反射的行为，他怎么会去做。
就像面对清初,明明说了很多次要分得干净洒脱，说了很多决绝的话，表明他再也不会为她牵动一丝。
可距离刚刚他和清初对峙过去多久？
一小时？两小时？
才两小时他就端不住自个儿了？
顾祁泽觉得自己有点贱。
顾祁泽在心里想。
就这样吧，他真的要无动于衷了。
他真的,一点也不会再在乎清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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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岚带清初去了海洋馆，趁着最后快要闭馆的那点时间。
没有去别的展馆，他拉着她，直奔海底隧道。
一条笔直的长隧道，所有海洋生物都被格挡到头顶之上，透明玻璃可以清晰感受波光粼粼的水面，360度全方位的海洋奇观，各种鱼类、贝类，还有清初说不上名字的海洋生物。
沿路走过去的时候,仰头看着，就仿佛看见星空一样的错觉。
来北京这么久，清初还没来过这种地方，主要是要花钱，像各种需要门票的科技展馆她也没去过。
她有些看愣了。
林遇岚问：“好看吗？”
她说：“嗯。”
林遇岚手贴着冰凉的玻璃，说：“对于里面的鱼来说，这偌大的一个展馆可能就是它的全世界了，你看它们游来游去，好像我们在城市里遇到不同的人。我们的城市比这里大，而它们可能只能周而复始在同一个地方游，也许每天一百次、一千次。”
清初静静听着他说，视线落到他身上。
他侧过目，和她对视：“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么每过七秒，对它们而言不停遇到的是不是新的同类。”
清初说：“可是，它们可能不会想这么多。”
“不管会不会，我们幻想得美好一点吧。”
林遇岚回过头，望着这里面成千上万的小鱼，说：“我们的世界更大，会有更多更好的人，不只是有那么一个选择的对吗。所以清初，朝前看吧，事情都会变好的。”
清初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说：“是，我确实不该为了谁波及到自己情绪。”
林遇岚说：“倒也不会，谁都会有情绪失落的时候，为了各种事，就像我每天打游戏，当爱好变为职业，每天要重复一件事，其实有些时候也会觉得枯燥，会有那么一刻厌烦，需要自己调整状态。”
清初问：“你也会有厌烦的时候吗？”
林遇岚往后靠了靠，清隽的面上浮起一丝笑：“谁没有状态失衡的时候，上学、上班、每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烦恼，你能想象到吗，以前我没有上学想将爱好发展为职业，那两年面对的就是无数压力，我总在想，活着有什么意义？”
清初神色微微怔忪。
“你别这样想，说到这个话题就有点沉重了，我觉得人生在世还是有很多值得的事的，你看你那么乐观，我觉得……”清初开始有点着急。
林遇岚笑意越深了，站直身，摸了摸她的头发。
“傻子，没有人能真正像看上去那么轻松的，有可能看上去越幽默越温暖的人，内心的事比谁都重，就像很多重度抑郁患者在临了之前，身边朋友总是看不出异常的。相反，像你这样情绪能表露出来，有话直接说的，才是真的乐观。”
清初有点着急：“你……”
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孩子平常看上去就是沉默少言，平时也很有礼貌，难道说他有抑郁？
清初知道身边很多朋友都有或多或少的抑郁情绪，压力极大的当下社会，其实基本上都会有焦虑或失落，只是她没想过林遇岚这小孩也会。
看她担心的眼神，仿佛马上能把他拉医院去看看。
林遇岚扑哧笑了声：“想什么呢，我就是给你举例，怕你不懂我说什么。别误会，有时候我队友也是，说不懂我在说啥，有的时候还神游，不听人说话。”
清初松了口气，说：“我还真的以为你有什么，主要你平时看着真的挺好的。”
林遇岚安慰说：“放心吧，我内心也和看上去一样好，我没啥。”
清初这才放心了，只是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好奇问：“不过，你当初为了打职业，没有上学吗？”
林遇岚点头：“是，放弃了学业进的青训团，因为训练时间都比较紧，还有许许多多的考核啥的，如果比别人差就会被踢出去，当时压力还挺大来着。”
其实清初一直都知道，许多职业选手基本上都是半放弃学业的状态来打比赛的。
很少有人能两者都兼顾。
因为要做职业，就需要付出比别人还要多的时间，实践、训练、比赛，日复一日，一把接一把。
打电竞不是靠天赋，大多都是各种实战来的，就连最顶尖的职业选手也做不到能有绝对实力和反应能连年加冕，就会有不断的黑马新人来接替。
“但是也没事，都过去了，现在不就挺好的吗。”
林遇岚说：“现在也不是松懈的时候，你忘了，总决赛马上来了，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是哦。
清初记了起来，全球总决赛马上要开始了，一时的人气不算什么，要被人记住，就要拿冠军，让LPL赛区在全球都能添上一个新的里程碑。
而且他才十九岁，前程还有好长一段。
清初说：“加油，你们可以的。”
林遇岚又问：“你呢，有没有什么理想。”
“我的理想？”
清初想了想，说：“其实我一直不太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是什么，以前在校喜欢做手工，后来知道不赚钱，之后就打了游戏，我以前游戏技术很菜，都是后来练起来的。至于怎么练会的就不提了。”
“是顾祁泽吗？”
清初点头：“是。”
林遇岚微微了然。
也是，他就说她操作这么娴熟，仿佛专门有人带练过，想来想去，除了顾祁泽也不会有别人了。
他这个人怎么样暂且不提，但他的游戏操作确实顶级水平，甚至网上每每有人提问国内职业选手谁厉害时，他和他的拿手英雄总会被提名。
清初说：“其实我大学专业学的是播音主持，只是做主持人要求太高了，各台要进去门槛也挺高的，我毕业后职业发展就没往这边想过。”
“播音？”林遇岚第一个想到了游戏解说：“为什么不考虑来做解说呢。”
清初微微讶异：“啊，那也太难了，我不太行吧。”
“怎么会，只要有想法，能练，没有什么行不行。就像我，你可能不会想到我一开始打游戏打了一年的青铜还被虐吧，当时对局里还有人嘲讽我是菜鸡。”
清初惊讶地瞪大了眸子：“不会吧……”
“但也没事。”林遇岚说：“既然理想有了，那我们一起朝着理想的方向出发吧。我的目标，是拿今年全球总决赛冠军，而你，清初，你肯定有一天能接触到播音这一块的。”
“有很多比赛的主持人其实都不是专门请大台的主持人，而是圈内知名的主播，退役选手、游戏主播，都有可能，只要懂游戏，口播好。你肯定可以的。”
“真的吗？”清初问。
“对，只不过可能需要练习。”林遇岚仔细思考了下：“这两天我的时间排得比较紧，后天晚上八点吧，晚上你也下直播以后，我们一起练习，怎么样？”
清初其实没太懂他说的练习是什么，以为是一块打游戏，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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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清初按部就班地开了几场游戏直播，剪辑了一些视频素材发布。
约定时间的那天晚上，她早早地下了游戏，林遇岚也来到了她这边的训练室，提了两杯奶茶放到桌上。
“今天打得怎么样，看你有把被虐了？”
他拉开旁边的电竞椅坐下。
清初轻叹：“没办法，赢赢输输的，本来前期还可以，后期突然就崩了。看对面也挺强，碰到国服玩家了。”
林遇岚笑：“没关系，小事。”
清初本来想问他们开什么对局，没想林遇岚没开游戏，而是进了视频站，随便点开一个过往某场比赛对战画面，背景音就是某主播解说。
“我们先熟悉下，咱们先了解一般解说时有什么特别的技术和话语技巧。”
清初惊讶：“我真的可以学这些吗？”
“为什么不行？可以当爱好，以后也适合开直播的时候活跃气氛与粉丝互动，再一个，如果未来有一天你火了呢，如果你火了，就要参加各种场合、比赛，其中就包括可能会被邀请当主持解说。”
林遇岚道：“电竞行业，只要你懂游戏，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清初倒是没想过自己火不火。
以前她也打过那种游戏式直播，主要目的不是游戏训练，而是为了涨粉。
当时就得一直说话，和粉丝互动，没话说也得说，不能像平常游戏一样沉默寡言，这个她练过，倒是熟。
就是热度啥的。
害，以前最多也就到达过几万粉，虽然在新人里算不错，但清初还没想过火什么的呢。
视频很快开始了。
清初注意力都在解说的讲解技巧上，有的解说一开始就是很正式的，有条不紊讲解这个选手打出这个操作有什么用意，这一波团战配合又对哪一方带来更大经济差异，包括上中下路、Gank、大小龙等等。
一连看了好几个。
清初：“好难……”
是真的，先不说需要对圈内各种选手、赛事、游戏内操作有非常熟悉精准的了解，而且能不能让观众直观地身临其境感受到赛程的进展是关键之一。
林遇岚说：“没事，我们慢慢熟悉，而且你原本就有经验，我认为是比常人要有优势的。”
他们俩也没有什么特别练习技巧，就是随便开一个比赛视频，让清初模拟练习解说。
清初尝试着说了下。
“现在中上有很大优势，双方打野都是下路野区开，然后卢锡安拿到了一血。一血给他其实还是比较安全，两个人抢了一波经济。好的，现在又是关键时间点，蜘蛛来到了上路，河蟹刷完准备配合卡牌搞一波木木，其实这个时候木木应该是有些意识到，他中断了回城。不过打野来切的话，一般情况下，越塔强攻可能躲不过，好，两个人确实配合强攻了，但是卡牌此时应该往后退，否则可能会顶不住防御塔的真伤……”
旁边，林遇岚就认真地注视着她，耳边听着她清冽动人的声线，目光时不时看着电脑上的对局，情绪竟还真的跟着进入到了游戏中。
清初那张脸很稚嫩清透，配合着偏软的声线，能给人很好的观感。
最关键的是她对游戏熟练度已经很高，基本上一些操作和配合都能说得上，加之她原本就有这个经验，本身就很不错了。
林遇岚非常仔细地听着，同时在心里给表现打分。
他觉得，清初讲解得还是可以的。
五分钟短暂试讲结束。
清初松了一口气，问：“怎么样，应该不算太菜？”
林遇岚认真地在笔记上做着记录，很轻柔地嗯了声，没立马给出回答。
清初下意识有些紧张：“怎么了……我讲得不太好吗，还是说，确实比较生涩了。”
其实她也知道，做解说不难，难的是能不能让观众听得舒服，要是哪里有偏差，回头可是会被观众嘲笑菜鸟的。
她想说：“好吧，可能我确实不是很行……”
“不。”林遇岚打断她：“你解说得挺好的，我刚刚有在认真听，只是在心里和以往的解说做对比，我觉得还可以。”
“真的吗？”清初眼眸里多了些期待。
“真的，我不骗人。”
林遇岚将笔记本推到她面前：“不过也有一定小瑕疵，我都记录了下来，咱们慢慢熟悉关键游戏词条。你有点紧张，说话语气可能不太自然，再就是有点官方了。其实仔细观察各大解说，往往他们解说对局的时候都不是那么正式的。”
清初问：“那是……”
“大多都是诙谐、轻松一些的，因为能观看对局的肯定大多是打过游戏的玩家，大家都懂圈内的一些梗，解说与其说是主持，倒不如说是活跃气氛的老朋友。所以有的时候可以稍微放松些，不要那么大压力，像有趣的笑话、段子都是可以说说，也能贡献出一些知名名场面。”
清初了然地点了点头：“好，我懂了。”
“嗯，你最欠缺的还是熟悉的一个过程，其实游戏熟悉度肯定是达标的。毕竟，你现在也是战区榜上的大神之一。”
清初摆手：“大神就算了，别调侃我，我知道我还算不上呢。”
林遇岚笑了笑：“你怎么比我还谦虚。”
清初是真这样觉得的。
在她心里，能打出荣誉上官方比赛的才有资格被称，她一个搞直播的，顶多算业余。
之后那段时间，林遇岚一有空就会陪清初训练、练习解说。
有的时候一局游戏打着打着他就会让清初边打边解释交流，刚开始清初脑袋转不过来还容易嘴瓢，手上操作也不那么流畅。
久而久之下来，她口播方面也练习惯了，基本上段子玩笑张嘴就来，同时视线盯着屏幕，游戏操作还能跟上。
这样的练习方式进步是肉眼可见。
清初在个人直播间和粉丝们互动热度也更高了些，直播过程里清初的性子明显更加活泼，同时打游戏和应对粉丝弹幕也是有条不紊双线进行。
这一训练，完美地仿佛挖掘了清初一个新技能。
没多久，小颜就注意到了这俩人的互动。
到了电竞室，她意外瞧见正认真打游戏的两人。
感觉得出他们之间氛围挺好的。
然后她意外发现，清初竟然会解说。一边在互动式地对游戏进行讲解，乍一听讲得还挺有赛场上那味儿。
小颜站后面看了会儿。
等他们打完后摘了耳机，看见身后的人还有些惊着。
“教练。”清初连忙站起身。
小颜招呼说：“清初啊，我找你有点事说，方便吗这会。”
清初讶异地回头看了眼林遇岚，之后点点头：“有空啊，我们本来就是刚打完今天对局，休息时间呢。”
“好，那你来下。”
清初给林遇岚打了个手势，后者继续在位置上坐着，她出去后带上门，瞧小颜神情一脸八卦的，心里咯噔了声：“怎么了教练？是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是看你刚刚打游戏的时候是在……”小颜眉头微微皱了下，好像在找合适的用词：“解说？”
没想她会听到，清初有点不好意思。
她说：“哪算得上解说，就是跟粉丝互动，业余玩玩呢。”
“那你口播可以啊，普通话很标准，声音也可以，是真能直接上场去做解说的水平了。”小颜眼睛亮了亮：“没想到你还能这个呢？”
清初说：“我大学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所以，涉及到这个的就比较熟练了。”
“那也是可以的，水平不比我认识的知名解说差了，刚刚我看你分析两个战况也都讲得不错，加油啊。”
清初笑笑：“谢谢教练夸奖。”
小颜又道：“不过我其实想说的是，你和林遇岚关系挺好的。”
清初点头：“对，感觉比较有话题，加上空闲时间没事会约着一块打游戏。”
小颜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清初说：“我觉得挺好的啊，怎么了。”
小颜问：“那你俩，谈恋爱啦？”
清初一愣，看教练这表情，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
“什么啊，教练，你不会以为我和他……好吧，怎么可能。”
“没有吗？不会吧。”
清初连忙解释：“我和他确实关系还可以，但这也是游戏训练方面的，私人上，林遇岚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贴心的弟弟，我没有那个想法，他很单纯。再说了，他比我还小了两三岁，我是接受不了姐弟恋的。”
闻言，小颜才稍稍了然。
这么说倒也是，清初都说她接受不了姐弟恋，那大概率是不会。
小颜说：“可是，男女之间真的有纯洁的友谊吗？”
清初很笃定地说：“有。”
小颜讶异：“你这么确定？”
“我能这么确定，也是基于这段时间和他的交涉。”
清初想到了那些正能量的，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有些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她道：“我不知道和他走近了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误会，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们有这种错觉，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林遇岚他人挺好的，我挺感谢他，带我走出了很多困境。”
“当然，我也确信他对我不可能有那种想法，更何况他还比我小，所以我真心把他当朋友看。”
小颜看清初解释得都快说不清话的程度，也许确实是没有什么。
还白把人姑娘说得急眼了。
小颜笑笑，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可以的，我信了，回头我会向他们解释。”
清初松了口气：“谢谢教练。”
“没事，还有你这解说水平挺不错的，回头别人再有什么活动来我们俱乐部要推荐主播，我就把你推出去。”
清初愣了：“啊？”
“嗯，就先这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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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颜那边的消息来得要快，最近两个月圈内赛事多，加之本来所在地就是大城市，活动多，很快就有一场比赛需要知名主播去解说主持。
小颜替清初接了，接着找到了清初。
“清初，机会给你争取来了，咱们绘玩线下有场直播赛你去吧，就是解说劳务费没多少，但是我记得你不是缺钱？感觉应该可以。”
“啊，我还没实际参与过，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自家的活动怕什么啊，再说了也有很多直播都是女主播去的，人不也没什么主持经验，你还有相关专业经验呢。”
见清初还有些忐忑。
小颜又悄悄说：“这次也是我自荐的，说了好久，想着咱绘玩总是在业界不知名，还是直播这一块流量少了，我觉得你能行。试试吧，而且观众大部分注意点都在游戏上，你放松心理压力就还好的。”
清初看了看活动具体信息，主要是绘玩旗下挑选的众多新人实力玩家线下对抗赛，也是为明年挑选青训团新人做预备。
她会在专门场地网上直播解说，届时会有网上观众关注。
还没实地主持过，想想都有点忐忑。
但小颜的安慰着实有作用，清初想想觉得也是。
自家的活动，她怕啥？
清初也就应了。
活动时间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