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护短
为保持跟未来皇帝热门人选的良好关系,弘昼都不惜狠心扛下了所有。
可他越这样,雍正就越冷笑:“无辜?朕怎么没瞧他有哪点无辜?”
“啊这……”弘昼才刚刚搭话,雍正就已经不耐摆手:“滚滚滚,自己一身毛病没改好,还有脸关注别个?能把自己管好,朕就阿弥陀佛了!”
“可是,皇阿玛……”
雍正皱眉,直接命侍卫把人给架出去。弘昼挣扎不休,拼命给兄长求情,连虎毒不食子的话都喊了出来。
气得雍正又吩咐堵了他的嘴。
世界终于安静,他才又狠狠一脚下去给弘历重了茬:“混账东西!枉朕当你文韬武略,上孝顺双亲,下友爱手足,对你寄望甚深。结果……”
“却不想你明着勤于督促弘昼,赢得朝野内外一片好评。私下里却由着他胡闹、帮他遮掩甚至代他作业?”
“身为伯兄,妄议甚至诬陷弟妹。身为人子,非议君父,你简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别人不知道其中细节胡乱编造,你也不知?但凡弘时那孽障拿朕当他亲阿玛,多想想朕这些年的辛苦艰难。少胳膊肘往外弯地替旁人说几句话,朕也不至于……”
弘历汗出如浆,连连磕头认错。
只说自己三两杯酒下肚,颇有些醉意,这才口不择言。还请皇阿玛饶恕一二,定然从今儿开始戒酒,此都不再沾一滴云云。
对此,雍正只冷笑,把鞭子舞得猎猎生风,一下下往他身上抽。
同样的挨揍,弘历就没弘昼那么能豁出去脸面。他只说若如此能让皇阿玛怒火稍减,今天儿子就是被打死也毫无怨言。
而还真咬紧牙关,没喊一句痛。
还是皇瞧着他面如金纸,脸上汗出如豆。赶紧上前拉住雍正,好说歹说夺了他手中的鞭子。
不然的话,弘历都不知道今儿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养心殿!
就这,他那狠心的皇阿玛也并没有半点开恩。只让人将他送回阿哥所,着太医看诊,伤好也给他赐一处府邸,让他也搬出阿哥所。并处半年禁足,罚抄孝经。
初初听到这责罚的时候,弘历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禁足半年,就要离开朝堂六个月之久。罚抄孝经就更狠,明摆着说他不孝啊!在这以孝治天下的大环境下,等于直接夺了他的机会。好在五弟是个扶不上墙的,八弟是个病秧子,能不能长成还未可知。
只要沉得住气,摆足了好生悔过的姿态,这未来就是属于他的!
强忍着疼痛,拼命安慰自己的弘历握拳:现在皇阿玛正盛怒,吴扎库氏那边有点什么都会被算在他头上。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等来日他登顶,世间再无掣肘制衡他的人。非让那贱人散骨扬灰,成为郭络罗氏第二。
五阿哥所。
舒舒正把弘昼按在床上,亲手给他伤口涂药:“再没想到,我就依言退下,早回来这么一会子,就让爷多受了这许多苦楚。”
听她声音中满是自责,弘昼倒停了呼痛。还憨笑安慰:“无妨无妨,爷皮糙肉厚着,用不了几天准好。福晋不必担心,皇阿玛到底是亲阿玛,且舍不得将爷抽死呢!倒是你这莽起来不管不顾的哟,才真真闯了大祸……”
舒舒手下一顿,声音中都带了几丝惊慌。
仿佛怕极了的样子:“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琢磨着四哥不仗义,我得护着爷。不能让妄议皇阿玛的话,从爷嘴里说出来。否则皇阿玛雷霆震怒,还不直接抽死你?”
“你还把四哥踹飞了!”
“那,那是他先下的手。我,我充其量也就是还击。正气头上呢,也记着收敛力道,倒是四哥趁机诬赖有些小人。呐,我的力道,爷你知道的。若真不留力地踢他,他都不能是飞起,而是被踢成两段!”
说完,像是为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般,舒舒还直接一脚过去踢断了楠木八仙桌的桌脚。
弘昼:!!!
就特别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真·时至今日,方意识到福晋对自己有多留情系列。
以至于他连柔弱都顾不上装了,一瘸一拐下了床。无限怜惜地握着舒舒的玉手:“你瞧你,又莽撞了不是?爷又没说不信你。下回可别了啊,万一伤了福晋玉足,爷多心疼呢!”
舒舒脸上一红,使了个巧劲儿把人挣开:“担心我脚,握着我手做什么?”
荒唐风流之名满朝野,实则还是初哥一个的弘昼:……
心里砰砰跳,好像踹了只活兔子。嘴上却毫不肯软:“握个手怎么了?等,等爷大好了,想摸哪里摸哪里!天地拜了,合卺酒喝了。福晋再厉害,也是爷的妻。合该与爷同席共枕,为爷绵延子嗣!”
舒舒不说话,直接伸手往他背上伤口处轻戳了下,让他跳脚大呼疼疼疼。这才笑道:“疼啊,就快老实着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来,我抱你回床上躺躺。”
抱?
他堂堂七尺高的汉子,用得着抱这个女人小孩的词汇???
弘昼万分抗拒,可舒舒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一手揽着他的背,一手托着腿弯。就让弘昼整个人腾空,像抱小孩儿似的被抱在了怀里。
弘昼:!!!
万分羞耻,死命挣扎:“你,你你你快放下爷!这,这成何体统?”
终于大仇得报,舒舒哪儿能轻易放手呢?
非但不放,还手上一用劲儿,让某人更贴近自己些,给僵硬的公主抱加点柔婉温情的感觉。然一步一步,特别缓慢地踱着:“爷受伤了,这样能最大程度避免触碰伤口。”
“乖啊,别乱动,免得碰着伤口。也别喊,想着惊动宫女太监甚至侍卫的,再让你觉得臊得慌!”
舒舒微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令弘昼毛骨悚然的话。
吓得他再不敢废话半句,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终于被轻轻放回到床上时,都有种逃出生天般的感觉:“多谢福晋,福晋辛苦了。”
舒舒大气摆手:“夫妻一体,这么客气干嘛?而且……今儿我也确实有些大意了,早知道皇阿玛还能对受害人动手,我就多留会子了。没准碍着我这个新儿媳,皇阿玛不好动手。”
弘昼自小顽劣,长大又一心咸鱼。
真·一直被鞭策过来的。
对于挨打这事儿,他早就熟练了。也不觉得有多羞赧,只有些头疼:“你啊你,再怎么惦着爷,也不该大咧咧翻墙。乖乖,亏得是四哥那儿,亏得爷当年也没少跳过来找四哥玩儿,想法子把这里守卫给撤了。不然……”
弘昼虚点了点她:“不然你这刚露头,就悬被弓箭手射成筛子!”
不确定没有危险,咱也不能傻乎乎地往过跳!
舒舒心中腹诽,面上却装得一手好怕:“我,我这不也是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么!倒是爷,怎么听着还十足惯犯的样子?”
咳咳,弘昼轻咳。
不想说皇玛法晚年以仁治国,以至于贪腐成风,国库匮乏。皇阿玛即位之初,不但对贪官污吏们举起屠刀,杀了个人头滚滚。自己也以身作则,躬行节俭。
阖宫嫔妃等积极响应,身为皇阿哥的四哥也扎扎实实过了些俭朴日子。
唯独额娘裕嫔倔强,坚持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宝贝儿子。
常使人往阿哥所送珍馐佳肴。
拥有分享美德的小弘昼就带着吃食往隔壁找四哥,小哥俩一同分享。结果次数一多,皇阿玛明示、熹妃娘娘暗示的。小弘昼不厌其烦,遂跟四哥一起,从明面转到了暗中。
我帮你偷渡美食,我助你完成作业的,好不乐乎。可惜……
弘昼轻叹:“这秘法被皇阿玛发现了,此肯定得增派重兵把守。爷再想爬墙过去跟四哥小聚以下,怕是再难咯!”
舒舒点头:“可不!我前脚才回来,脚那墙内外就被侍卫们围住了。三班,每班十个侍卫轮换。牢牢守着,别说爷你了,就我,也难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来去自如。不过……”
“你倒也不用气馁,横竖皇阿玛都已经下令让咱们滚出皇宫了不是?”
“所以守不守着,根本没差的!”
弘昼咬牙:“有你这么宽慰人的么?有么,有么?”
舒舒含笑点头:“打今儿起,不就有了么!”
弘昼:!!!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略过这个话题,重又往隔壁扯。
言语间反复提及,说自己跟四哥打小手足情深,是这诡谲皇家里难得友好的一对儿。便是比起先帝爷与裕亲王、皇阿玛与十三叔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今儿,四哥多喝了点小酒,言语有点过激、举例有些不恰当。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这个弟弟好。
眼看着福晋脸色越来越黑,已经受了伤,再经不住更多切磋的弘昼赶紧讨好一笑:“当然,他是好兄长,福晋更是好福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爷着想。只是……”
“弟媳妇打大伯,你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些。便有皇阿玛护着,必然不会让事情外泄。咱们也低调点,跟四哥道个歉好不好?”
知道福晋刚强,最是吃软不吃硬。
弘昼还一脸讨好地笑,轻轻拉着她的衣袖:“好福晋,乖舒舒,你就当为了你家爷。好歹表个态,把这事圆过去。免得爷跟四哥以不好相处是其一,再者,皇阿玛也喜欢看咱们兄弟之间手足情深、兄友弟恭呢!”
舒舒蹙眉,很有些怔愣地打量他。
就,想问问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凭什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那么的脸呢?
不过真话总是容易伤感情。
小孩儿已经被揍成这样了,舒舒决定仁慈点。只微微摇头:“抱歉,我从不为不是自己的错误赔不是。先撩者贱,是四哥先怂恿你教训我的。也是他说的那些个狂悖之言,还在我面前踹你的。”
“说我,我可以不计较。妄议皇阿玛,我也能当没听见。但当我面打你,他是当我死了么?”
在弘昼的惊愣中,舒舒特别认真地申明:“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舒大师素来护短,身边的猫猫狗狗、花花草草也没有任人践踏的道理。更何况是已经拜了堂,喝了交杯酒的小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