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片场有不少工作人员都看过《明星探案杀》, 也有人每集都追，对顾沫和吴思博在节目里“你追我逃”的戏份非常喜闻乐见。
当下这些人就迅速围拢过来，有人还随手抓一把瓜子，脸上都洋溢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还有人悄悄录视频发给朋友：
【快来看这个！“顾皇上”“吴慧妃”在片场再续前缘, 番外篇有了啊！】
【感觉到顾皇上有多痛苦了哈哈哈哈, 吴慧妃你加油啊, 节目里被打入冷宫没关系, 现实中你还有机会的！】
人一多, 顾沫就很紧张, 但事情已经做出来了，此刻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跪着了。
周围人的视线一根根的扎在顾沫身上, 她感觉自己被扎成了刺猬, 心里默默懊悔：她真的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个剧组，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有吴思博在，她这日子能好过吗？还有刚才也不应该大喊，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现在大家都在看自己笑话吧……
社恐人，社恐魂, 顾沫不怕拍戏, 也不怕季白欣, 她怕的是成为大家的目光焦点啊！
然而她最怕的事情，刚来片场就发生了, 猝不及防……
吴思博蹲下来，满脸愧疚，终于开口：
“原来你很介意这个啊, 真的对不起。我以为，陛下这种词汇，你听了会觉得好玩，我是想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以后我也不会再说了，你快起来。”
吴思博伸出双手扶住顾沫胳膊，把她轻轻拉起来。
顾沫低着头站起来，感觉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更强烈了。
“我也不是讨厌这个称呼，我就是……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我可以继续适应的……”
吴思博却坚定的找到她的视线：
“你当然有讨厌这个称呼的权利，我也不会再说了，你不需要适应你不喜欢的事情。”
顾沫眨了眨眼睛，有点惊讶，抬头对着吴思博，露出迷惘的神色。
她……有权利讨厌吗？讨厌别人开自己不喜欢的玩笑？这样会不会让别人很难堪？吴思博的玩笑是善意的，她当然能感受到，可她有点不舒服也是真的。
顾沫还是觉得自己很不会做人，情商很低。围观的大家……现在肯定都很讨厌自己吧，觉得自己刚来，就如此矫情，连人家善意的玩笑都接受不了……
然而，周围几个工作人员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耳朵。
“对呀对呀，干嘛要适应啊，不喜欢就要说出来，我觉得他俩这样处理这事挺好的，吴思博好温柔，顾沫也好可爱啊。”
“我以前遇到好朋友开我玩笑，心里不开心但又为了面子不能说，后来我跟好朋友关系都淡了。唉，我也想了，我应该主动跟她说清楚的……像顾沫这么直接也挺好的，真正的朋友也会像小博这样宽容她的吧。”
顾沫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周围工作人员的视线，或好奇、或深思、或温和、或兴奋，都没有任何一点顾沫想象的不友好。
顾沫惊呆了，她没想到大家是这样想这件事的。
好朋友之间，也可以不喜欢对方开的玩笑吗？
顾沫陷入深思。
吴思博叹了口气，把她拉走了，顺便给几个拍视频的工作人员，丢过去警告的眼神。
吴思博顺便就去吕导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吕导走过来，对刚才围在一起的工作人员们严厉说道：
“记着保密原则啊，别什么东西都往外传，知道点轻重！”
大家表面是都答应了，嘻嘻哈哈的把该删的东西都删了。
顾沫蹲到了另一个角落里，半天才被李华发现，刚才李华去买饮料了，她把一杯温奶茶递到顾沫手里：
“刚才怎么了，我怎么听这边吵吵闹闹的。”
顾沫抬起头来，缓缓笑了：
“我觉得，剧组里的大家都好好啊，我们这两个月肯定能过得很愉快。”
她想明白了，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那么丢脸，她只是做了大部分人能理解的拒绝而已。
虽然拒绝很难，但合理的拒绝，好像也不会有不好的后果，反而会让真正的友谊更加深厚。
还得感谢剧组工作人员呢，给她提供了想问题的新角度，大家真的都很好，至少在人际关系这方面，应该都能给她很多好的启示。
顾沫也不想一直社恐下去，她很想不断学习，精进自己的社交技能，而这样上百人的大剧组，就是个学习的好地方。
顾沫悄悄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看吴思博和季白欣的第一场对手戏，也就是男女主定情的场面。
其实偶像剧嘛，定情场面也没多复杂，画面要美，男女主要大柔光滤镜，各种氛围感要足，动作要细微且唯美。
可惜拍的并不是很顺利。
季白欣跟吴思博初次见面，确实很难擦出火花，来回拍了三四条都不行，吕导没办法，让大家休息十分钟，亲自抓着季白欣去讲戏。
吕导是个年纪轻轻就在偶像剧行业闯出名堂的帅哥，今年也就三十来岁，据说他拍戏时的诀窍就是，指导女主角特别有一手。
比如现在，吕导就对着季白欣，摆出一个羞涩的表情。
他视线向下看，嘴角有一丝局促又欣喜的笑，睫毛轻轻颤抖两下。
顾沫在内心疯狂鼓掌：吕导牛逼，好羞涩啊！
“就跟我学，就是这个表情，你做一下我看看。”
季白欣做了个羞涩的表情。
她也向下看，明明是一双大眼睛，结果看得太用力了，翻了一双大白眼。
吕导是睫毛颤抖，季白欣是……沙子进眼睛了。
旁观的吕导和其他几个副导演，包括摄影师，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是这样，你动作不要那么大，眼白不要翻出来，睫毛颤抖就是颤一两下就行了，不用太用力……来再做一个看看？”
季白欣努力羞涩。
这次白眼倒是没翻出来了，可整张脸那表情，睫毛和嘴角都跟石头一样沉重，不像羞涩，倒像是心怀鬼胎，准备暗杀。
吕导：
“……笑，笑起来。”
季白欣完美诠释了霸总小说里的“邪魅一笑”，笑起来连白眼都又翻出来了。
吕导：
“……”
这不像善良可爱女主角，倒像是杀人越货女悍匪呀！
吕导绝望的回头看副导演，却不小心看见人群中，有个白皙的女孩儿正在同款羞涩。
只见那女孩黝黑的瞳仁灵动的向下看去，脸颊微微偏过去，嘴角勾了起来，长长的睫毛蝴蝶一般轻轻颤抖。
完美诠释了吕导想要的效果！
吕导眼睛都瞪圆了，稍微回想了一下，发现这女孩儿是饰演恶毒女配的顾沫。
吕导很兴奋：
“顾沫，你来站起来，再做一遍刚才那个表情！”
顾沫突然被cue，整个人抖了一下，更有那种风中摇曳小白花、善良柔弱好女主的范儿了。
吕导“啧”了一声。
顾沫站起身，小心翼翼来到吕导面前：
“导演好。”
后面围了一圈其他演员的助理，都没事做，就来看吕导讲戏。
李华也在吃瓜，她听说季白欣来挑衅过顾沫，早就看季白欣不顺眼，没想到这会儿季白欣演技这么烂，她开心的嘴都咧了起来。
结果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家沫沫头上，李华笑容迅速消失。
旁边季白欣的两个助理，戳了戳李华：
“哎，听说你家艺人演技也很差哎，网上全都是她之前那种辣眼睛的动图。”
“对呀，我看过那些动图，啧啧，太难看了吧，怪不得都出道一年了还只能演女配，呵呵，哪像我们欣欣，刚开始就是知名导演热门偶像剧女主，起点多高啊。”
李华惊讶了：
“不是吧，你们这么积极帮自家正主宫斗啊，古代签过卖身契的丫鬟有你们这么能说吗，连宫斗都靠别人动手，我看你家欣欣在圈里不好混吧？再说了现在演不好戏的是季白欣，到底关我家沫沫什么事啊，你们这么积极奚落她，有钱拿吗？我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咱这边就别工宫斗好吧。”
两个助理：
“……”
说的好有道理，算了算了，帮艺人奚落别人又没工资拿，还是闭嘴吧。
这边，在吕导指示下，顾沫又做了一个羞涩的表情，确实是浑然天成、可爱又羞涩，满怀少女心。
吕导：
“季白欣，你跟着顾沫学一学，她确实抓住了精髓，就要这种少女心的感觉！”
季白欣：
“……”
顾沫皱了下眉头，没说什么。
季白欣也不好头一场戏就怼导演，只好转身看着顾沫：
“那顾姐你再来一遍吧。”
顾沫又做了一遍，确实青春可爱，少女感扑面而来。
季白欣心里又恨又妒，下定决心要做好，跟着顾沫偏头的角度、眨眼的频次，嘴角翘起的样子，学的分毫不差。
然而表演这件事就是如此玄学，她心里有怨气，哪怕把动作形态都学的一样，少女感却是学不出来的。
季白欣做出来的表情里，没有少女感，只有阴险的感觉，眼神里只有满肚子坏水。
吕导被疯狂劝退：
“……算了，要不就，这场戏先不拍了，拍配角戏份吧，季白欣你再酝酿酝酿，找找状态。”
季白欣脸上挂上了标准营业假笑：
“……好的导演。”
她狠狠瞪了顾沫一眼。
顾沫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季白欣发挥的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吕导转而拉着顾沫：
“接下来就拍你亮相的那场戏吧，也给我们大家来个舒晚虹的亮相，加油，相信你！”
旁边工作人员马上去准备了，顾沫笑着回答：
“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好的第一场戏是男女主对手戏，结果现在变成了女配独角戏，还让女配指导女主……季白欣觉得这个剧组真的是很离谱！
把她堂堂一个女主放在什么位置了！
她故意嘴角带笑的跟副导演说话：
“顾姐出道早就是好啊，年龄也比我大，果然有很多可以指导我的地方呢。”
副导演扯了扯嘴角：
“哈哈，她演技确实挺好的。”
季白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