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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原来是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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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归褚亲她时神情有些不对劲, 对此,苏娇虞存了一分狐疑。

照理说,蛊毒结束后, 她的蛊引就没什么作用了, 季归褚应该会冷静一些。但他亲近她,怎么还是一副不受控制的沉迷模样。

那样子也与男女间的情.欲不同, 是一种更加古怪诡异的沉迷。

苏娇虞本想找时间询问季归褚,她最近开始学着主动询问,而不是猜来猜去,即便需要做一些事与他交易, 然而,还不待她与季归褚做什么交易,她就先发烧病倒了。

所有事只得被压下, 抛之脑后。

苏娇虞躺在榻上,感觉头脑晕晕的, 身体时而像埋在漫天大雪中, 时而像架在火焰上,又冷又热,让她牙齿打颤,小脸发白,两颊连着眼角泛起不正常的绯色。

屋内床榻前拉了流苏帘子, 御医与季归褚的谈话若有若无似近似远虚幻地传到苏娇虞耳中。

外界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苏娇虞迷蒙间想到, 季归褚每次发病躺在榻上听她与御医谈话, 就是这般感觉么?

几分无力,几分无奈,觉得自己变成了什么也做不了的活死人。

苏娇虞听到御医说什么, “四皇子妃的状态很奇怪”、“与普通的风寒发热不同”、“老夫也无法诊断出确切的原因”......苏娇虞本就蹙紧的眉梢更是蹙了蹙。

什么意思?她病的很严重?

苏娇虞感到一些不安。

她身体娇贵,之前换季时也会感染风寒或是发热,但没有如此夸张。

苏娇虞想说话,但嗓子火辣辣的,胸腔无力,无法发出声音,她只得闭眼歇息,恍惚间,感觉到有什么极其冰凉的东西在她的血脉中跳跃。

她感到很不舒服,小猫似的呢喃了几句,嘤嘤宁宁。

苏娇虞痛苦呢喃出声时,御医正在对季归褚说出他的猜测:

“四皇子殿下,与寻常风寒发热不同,四皇子妃也许是中毒了......”

小娘子的声音响起,从帘帐后弱弱传出,御医赶紧停了口中话语,低下脑袋。

“知道了,你先退下罢。”季归褚喉结微动,他冰凉的嗓音对御医说。

季归褚的神情并不是很好,苏娇虞发烧倒在榻上,他心思阴沉,男人的脸昳丽,微微耸拉着薄白眼皮,整个人透出阴冷不虞。

他掀开帘帐,流苏相撞,划出弧度,季归褚走入帘子内侧,身后流苏落下,他却并未走近。

看到苏娇虞躺在榻上,季归褚眸色暗了暗,小娘子向来充满生机活力,此时却是脸白如纸,紧闭双眼,透出病弱。

季归褚抿了抿唇瓣,神情有些落寞自责,低声说,“小娘子,上次我身上蛊毒发作,我不应该碰你......”

他眼底升起些黑暗情绪,像他这般如恶鬼的病秧子,越发接近小娘子,只会慢慢给她带来痛苦。

苏娇虞听不太清季归褚说什么,她只是听到季归褚那好听的嗓音,于是知道季归褚掀开帘子进来看她了。

他为何站那么远?她都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苏娇虞一边忍着闷闷疼痛,一边在心底想。

季归褚不靠近她,怕她身上的风寒传染给他么。

苏娇虞意识恍惚,迷迷糊糊间不小心又睡着了半晌,这期间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季归褚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他始终没有离开。

再次睁开眼,苏娇虞恢复了些许精神。

她眼睫颤了颤,像掀开羽扇,睁开了双眼。

小娘子泛着水雾的眼瞳恰好与季归褚的眸子对视瞬间。

苏娇虞一怔。

季归褚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苏娇虞抬手,撑在身体两侧,慢吞吞地直起身,脊背靠在软枕上,她侧了下脸,身侧青丝倦倦垂下,将面庞对向季归褚。

“夫君,你为何不靠近看我呢?”小娘子弱弱出声,声音很哑。

“担心我的病气传给你,还是觉得我此时狼狈,你不喜欢靠近?”

她纤细娇嫩的手指无意识攥紧被角,定定地看着季归褚。

“并非如此。”季归褚摇头。

他猜测到苏娇虞病倒在榻是由于春雪蛊。

他与她接触太过频繁,蛊毒蛊引迟迟不结合,蛊引就开始变得暴躁,逐渐影响侵蚀小娘子的身体。

若是这样下去,蛊引对苏娇虞而言,迟早也会变成蛊毒的存在,季归褚的指尖微微攥紧。

苏娇虞歪了歪头,青丝翕动,“夫君,既然不是嫌弃我也不是担心接近我会传染病气,你为何不过来呢。”

见季归褚黑眸中暗色越来越明显,苏娇虞眼睫抖了抖,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一个人卧病在榻,实在是百无聊赖。”她叹口气,语气带着撒娇。

然而,虽然苏娇虞努力表露心情轻松的模样,但她的语气透出病弱的哑意,她脸上的笑也带着几分脆弱,季归褚的心重重地揪了一下,感到一些心疼。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此刻,看着苏娇虞生病,他甚至也变得难以呼吸。

季归褚喉结滚动几下,他抬手,按住心口。

他常常生病,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经历的日子里,病痛无时无刻不伴随着他。

因为自己病恹恹的身体,他早已习惯被疾病困扰。

又因在战场上厮杀,也早已习惯死亡。

季归褚冷情,漠然,即便追随他多年的属下病死,或是被害死,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死了就死了,换新的属下就是了。

他的性格不正常,活的病态。

而看到苏娇虞躺在榻上,露出病弱的模样,季归褚心尖颤了颤,竟荒诞地想,若让他与她交换就好了。

毕竟,与小娘子不同,他早已习惯病痛。

她不应该承受什么疼痛,所有的病痛折磨,他一人承担就行。

“夫君,你真的不过来么?”小娘子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季归褚并不靠近苏娇虞,即使他逐渐发疼的心脏需要他拥抱小娘子去平缓。

他不想让自己体内的蛊毒伤害到苏娇虞。

苏娇虞见季归褚就像一尊琉璃雕像,动也不动,男人墨发蜿蜒垂下,他神情静默,用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苏娇虞的手指勾了勾自己的发丝,心不在焉地绕了绕。

“夫君,我需要喝药。”苏娇虞对季归褚可怜兮兮说。

季归褚被她娇弱的嗓音弄得耳尖轻颤,他不紧不慢说:“御医的药只是用于治疗风寒发烧,并不能治疗小娘子的病。”

苏娇虞挑了挑眉,季归褚这话的意思是,他知道她现在发病是什么情况么?

“但是我好疼......”苏娇虞松开绕着发丝的手指,她弱弱地,可怜地,呢喃出声,眸光微颤,看着季归褚。

季归褚的牙关一下子咬紧。

他告诉苏娇虞,“小娘子,你现在是因为蛊引作乱,所以才会发热病倒。”

“我体内的蛊毒会诱发蛊引的混乱,我不能靠近你。”他哑声,随着话语吐出,他眸色越深,黑眸白肤,死寂幽暗。

苏娇虞想,原来如此啊。

“不碰我就好了。”小娘子对季归褚小小地颤了颤眼睫。

苏娇虞声音糯糯的,像掐着水汽,“夫君,若寻常发热风寒的汤药无用,那能帮我端来止痛用的汤药么,我太疼了,你再不帮我端来止痛汤药,我还未病晕过去,就要被疼死了。”

季归褚并不喜欢娇软柔弱的女郎,太过柔弱,生命纤细,他随随便便就能掐死了。

但此刻,听到苏娇虞的话,即使知道她带着几分撒娇几分夸张,他也变得甘之如饴。

季归褚亲自把汤药端到苏娇虞面前,他并不接触她,于是将汤药放在床榻旁侧桌案。

苏娇虞看到他将汤碗摆放的位置与她清晨醒来时看到的醒酒汤或是白粥等摆放的方式一模一样。

不是巧莺,是季归褚么。苏娇虞心中一怔。

“小娘子,这是我从小厨房拿的蜜饯。”季归褚又拿出一个小碟子,小碟子上放着几块蜜饯,散发出甜腻的气息。

蜜饯这样甜腻的东西与季归褚从来都不符合,此刻,男人却是看了看蜜饯,又看了看泛着苦味的汤药,他顿了顿,似乎思索了一下,接着用优雅好听的嗓音说:“小娘子,止痛药太苦,你与蜜饯一起吃。”

季归褚认真地看着苏娇虞,苏娇虞咽了咽,见病美人夫君脸蛋雪白,美丽勾人,柔和心疼地望着她,苏娇虞竟想对他说,夫君你喂我吃蜜饯吧。

苏娇虞压下心里的话,默默端起药碗,脑海里想到:差点被夫君的美色勾的失去理智,她难道有几分昏君的潜质么?

“小娘子,你忘了蜜饯。”季归褚见她只端起汤药,他的视线下意识跟着她的手指动,从她指尖端起的汤药移到她娇嫩如花瓣的唇瓣。

苏娇虞无奈,“可是我没办法拿蜜饯。”

汤药微烫,她要两只手捧着瓷碗。

季归褚睫毛抖了抖,黑色眸光溢出脆弱,可他特地为小娘子找来了蜜饯......当小厨房的奴仆听到四皇子要蜜饯时,他们都差点觉得是在做梦。

“小娘子,你张嘴。”季归褚的嗓音柔和,他乌黑的眸子映出苏娇虞微微茫然的样子。

苏娇虞想,季归褚现在看来不敢接触她,那她张开嘴应该也没什么事。

于是,她轻轻张开唇瓣,舌尖微微露出。

季归褚抬手,将蜜饯喂到苏娇虞嘴中。

“小娘子,这样就不苦了。”

男人弯了弯眼睫,就像在哄小孩子。

“......”

季归褚离开后,苏娇虞窝在床榻上,感到几分恍惚。

季归褚今日对她,太过温柔了。

苦药的涩意与蜜饯的甜腻混杂,苏娇虞半靠在床榻软枕,问季归褚,她生病的原因是因为蛊引,那以后她不能碰他了吗?蛊毒蛊引不能结合么?

季归褚不能接触她,所以他半跪在她面前,隔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

男人抬睫,盯着她,温温地说,“春雪蛊的事情,我会解决,你不必担心。”

“乖,你先睡觉。”他声音极轻。

苏娇虞拉了拉被角,盖住半张脸,她看着头顶帐幔金丝花纹,慢慢眨了眨眼。

竟然有点难以入眠。

*

季归褚离开屋室后,他眼中的温柔很快淡去,他的柔和仅仅只存在于面对苏娇虞时。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走向兽院。

兽院建于皇子府西北侧,院子内仅有阿雪一只雪狼,场地广阔,没有其他生物相伴,阿雪在这样的环境中并不无聊,因为常常有活人被季归褚丢进来。

此时此刻,昭国巫祝被锁在兽院内,被吓得屁滚尿流。

兽院的大门被小厮打开,锁链声响动,巫祝脸上露出希望,然而看到走进来的男人,巫祝脸上的希望瞬间被泼灭,甚至,更加害怕地向后爬了几步。

“阿雪,过来。”季归褚轻声说。

雪狼收了恐吓的利爪,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季归褚身旁,在他身侧绕了绕,雪白的皮毛轻轻碰着主人的衣摆,季归褚轻笑一声,乌黑的发丝垂下,他伸出手,挠了挠阿雪的下巴,语气优雅,“此次怎么忍受地这么好?居然还没有把他咬死。”

季归褚的话传到巫祝耳中,巫祝只觉得阴恻恻的,充满杀意。

“殿下、殿下、小的真的不知道......”巫祝瑟瑟发抖,一张苍老的脸布满褶皱,就像哭泣的面庞。

“木老跟随我母亲有许多年了罢。”季归褚瘦白的手把玩着九节白骨软鞭,乌色眼眸漫不经心看向巫祝,极其阴冷。

“作为能一直留在我母亲身边的得力属下,木老知道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你说是不是呢?”季归褚手中的九节软鞭掐住巫祝的脖颈,他冷冷地踩住巫祝的脊背,煞意阵阵,残忍狠毒。

木老双手挣扎,脊背快要折断,他痛苦地伸出双手,胡乱地想要解开脖颈软鞭,却被软鞭上的刺划破手指,更加痛苦。

“我说、我说、”木老难以喘息,两眼直翻,一张脸憋得又青又紫。

在季归褚冰冷的视线中,这位昭国巫祝将他来苍国的真实目的说出。季归褚让人花重金请昭国巫祝过来解决春雪蛊的事,昭国皇后得知后,让木老将计就计,到苍国监视季归褚。

近几个月,昭国的朝政并不安稳。昭国太子将正妃、侧妃一同迎进门,成亲后,昭国太子逐步取得实权,慢慢地,昭国太子开始表露对昭国皇后罗华真的不满与敌对。

罗华真是昭国太子的继母,原昭国皇后,即昭国太子的生母被罗华真害死,在罗华真回到昭国后,昭国皇帝一杯毒酒赐死了先皇后。这并不是秘密,昭国皇室皆知,罗华真是一位明目张胆的恶毒女人。

昭国太子一直隐忍,将自己装作是一个为了得到皇位不择手段的人,罗华真以为昭国太子是顺从的傀儡。

当昭国太子开始对罗华真露出爪牙后,罗华真才意识到这个孩子已经无法被她掌控了,又因昭国皇室子嗣稀少,她一时间难以找到下一个可以用于扶持为新太子的傀儡皇子。

因为季归褚早产而生,罗华真在生了季归褚之后,身子底也有些被影响,再也不能生育了。

昭国没有有用的人选,罗华真思来想去,开始想远在苍国的季归褚。

血缘无法切断,不管怎样,季归褚是她的亲生孩子,而且,季归褚现在与年少时的懵懂不同,早已变成一柄权势的利刃。

季归褚身边又找到了药引,若是药引有用,那他就不会早死。

与其畏惧季归褚杀她,倒不如思索如何利用控制季归褚。

罗华真想一出是一出,行事肆意,很快让巫祝随着季归褚的重金聘请到苍国,一方面,是为了监视季归褚,另一方面,为了找个好机会在季归褚身上下新的蛊毒,更好地控制季归褚。

然而巫祝的行动还没怎么进行,就被季归褚关到兽院了。

听巫祝说完背后的一切,季归褚面无表情,对于华真妃子的做法,无论多么恶毒,他似乎早已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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