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注视

三月廿六，牡丹花会，也是一年一度天子与民同乐的时候，更是皇宫大内为适龄皇子挑选世家女子为妻的时候，今年因为加了接见使臣一事更是隆重。

因着两国使团皆是为了送亲而来，又正好是撞上了愉妃有意为齐王挑选一位新的齐王妃，这宴会倒也与寻常的不同。

正宴是晚宴，也就是觐见秦月帝的时候，但是却也一样需得一大早就入宫拜见。

早上所有的女客都在那太液池处赏牡丹，下午则是拜见官眷，中午在延庆殿用膳，晚宴则在含光殿。

韶宁先前困于天象之说，一向甚少参与这种宴会，如今算起来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隆重的宴请，可听了那些个繁琐的章程礼仪后也免不了头疼得厉害，趴在床边神情厌厌。

“映月，我能不能不去啊。”

映月见她醒了，连忙招呼着门外的侍女端了热水进来，“我的殿下啊，这可不是有的选的事，您呀还是别在床上继续窝着懒洋洋的了，还是早些起来梳洗吧。”

韶宁这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任由映月帮着自己洗漱，又让人拿了先前内廷司送来的衣物来。

昨日内廷司派人送过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她倒是没来及细看，只听说这衣料珍贵，又看那剪裁简单，如今看来倒是精巧别致得很。

那腰间缀上的一圈珠子，更是别出心裁，尤其显得身材玲珑有致。

韶宁虽然也有过几件华丽的礼服，可都比不上这件精巧，倒是没想到沈彦祯那么个不解风情的，挑衣服的眼光竟然还真不错。

韶宁换了那套衣裙来，身后的侍女正要替她梳头，刚从那首饰盒里捡出一支珠钗来，就被拦了下来。

“还是带先前那一支合欢步摇吧。”

一旁的映月见状笑道，“看样子殿下是真的很喜欢这支步摇呢，只是不知道喜欢的是步摇呢，还是送步摇的人呢？”

韶宁笑着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尖，“就你聪明，还不快些帮我梳头。”

-

虽说是宴请，早上男宾与女宾也是不在一处的，韶宁自然也不能和赵庆佑和沈园他们一通入宫，先一步乘上驿馆外早已停放好的内廷先前备好的马车。

摇摇晃晃地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宫城之内，韶宁被一旁的宫女扶着下了马车，却看见不远处还停了一顶轻罗小轿，而那轿前站着一个穿了一袭藕色花鸟衣裙的，想来就是顾言昨日说过的孙女顾潇潇了。

顾言担心韶宁第一次遇上这种大场面，又是不能带着侍女一同前往的，想着韶宁孤身前往难免无趣，这才让自家孙女陪着韶宁一同入宫。

“公主安好。”

“顾小姐好。”

简单地打过招呼后，就又被那宫女引着上了那轻罗小轿往内宫去了。

秦月皇宫与北辰皇宫大不相同，碍于礼数，韶宁只能是隔着帘子有些好奇地大略看了几眼。

从那崇明门过的时候，她掀了帘子的一角，却远远地瞧见了那人群中穿了件青竹锦袍的人。

正是沈彦祯。

身姿挺拔，又因着常年在军旅之中，身上气质也与周围的人不同，倒是在那些个世家子弟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一旁的宫女见她看向那边，也不由暗笑，“公主与宁王殿下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青竹与浅青，哪里就是心有灵犀了呢？

她放下帘子，不再多看。

约莫过了一刻钟，韶宁与顾潇潇下了小轿，又被引着往那太液池去了。

那太液池边正是花团锦簇，正是一片姹紫嫣红，与北辰截然不同，可若是看多了却也不免艳俗。

在那池边大略走了一圈，眼也看花了，腿也酸了，好在那池边有不少歇脚的亭子，顾潇潇于是拉了韶宁在一旁稍坐。

秦月国物产丰富，这皇宫大内的点心也是做得别致又美味，因着早上走得匆忙、没来得用早膳的缘故，韶宁难免多食了一些。

正专心着，却不想面前又被推来一份糕点。

“糯米紫薯糕，味道也不错的。”

韶宁抬头看了一看，就已经明了这位是东篱使团的华阳郡主了——一身东篱服饰难免惹人侧目。

“多谢郡主。”

虽说如此，却也并未尝一个，只是端了茶盏小口啜饮。

那华阳郡主看出她的戒备，倒是也不避讳两国使团之间的尴尬情形，反而和她说起和亲的事情来。

“听说公主是自请和亲？”

“是，与其两国再生战事，不如联姻以求百年之好。”

韶宁自觉自己说的并无错处，放下手中的茶盏，却不想身旁的人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