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梦十三

又是那片黄沙，铺天盖地，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的令人绝望，窒息。

左由归再一次站在了那个姑娘的门前，但这一次，姑娘没有走出来，他一直站了许久，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着什么。

直到远方传来人群的喧哗。

只是一个眨眼，他来到了那条小河，河边依旧跪着一群村民，他们全都恭敬的在地上边磕头边口中念念有词。

左由归迷茫的转过身，看着他们跪拜的方向。

河面上，数不清的扎着红色绸带的小船漂浮着，每个船上都坐着一位盛装打扮的新娘。

左由归看着看着就发现那些船不对劲，它们竟然在缓慢的下沉。

船上的新娘们赫然也发现了，一时间河面上的哭声，河岸边的祈祷吟唱声交织成一片，左由归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头痛欲裂中他看到了她，那个姑娘，她就在河面上的其中一条小船上，她也和其他女孩一起瞪着茫然而恐惧的眼睛，嘴里呼唤着爹娘和亲人。

左由归不明白自己心中那种刻骨的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这些女孩吗？

可他的身体又一动不动，没有试图去救对方。

“不可能的。”

左由归的身体终于因为这一句仿佛梦语的声音转身，然后他看到了丰画的脸，丰彩的脸，甚至是那个影院前台的脸。

他面前的的确是个女人的身形，穿着一件纯白的古式长裙，可是她的脸却诡异的变换着众多左由归熟悉或不熟悉的模样。

“不可能的。”

女人又说了一句，左由归惊讶的发现那正是楼道里狐狸怪物的声音。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不同的是声音里少了当初那种怨毒，更多的竟然是……叹息？

这个怪物居然也会有这种柔软的感情吗？

他张了口，说出的话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够了。”他的声音在说，语气中能听到很复杂的感情，愤怒，疲惫，决绝。

“吾意已决。”

就在这句话之后，左由归睁开了眼。

“你想起了吗？”

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缓缓飘落，左由归愣愣的瞪着自己上方的人，是丰彩。

丰彩看他醒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退开了。

左由归闭眼缓了一会才接受刚刚的一切又只是一个梦这件事。

他在一个人的搀扶下坐起身，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个厨房里。

扶他的人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回神了。”

左由归惊喜的转头，“冉再！”

冉再安抚的笑着拍拍他的肩，“好了，我知道你很想我。”

左由归确实很开心见到他，好像吃下了定心的药丸，一直以来的慌乱都消散了不少。

但随即他又想起了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事情，脸色立刻刷白，“他们，我的朋友，老于。”

冉再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道：“放心，他们没事。”

左由归瞪着他，“我明明看到……”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横插过来，端着一杯清色的茶水凑到他眼下。

“先缓一缓吧。”

一个极其温和的男声，左由归下意识接了水，道了谢，然后才抬头看向那人。

那是一个面相温润，含着浅笑的男人。虽然长着一双略细长的眼睛，但一点也不显得刻薄，配着气质反而有一种淡然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左由归的心在他的注视下确实缓缓平静下来。

“你是？”

男人笑着轻声道：“我叫壬七。”

“你也可以叫他老妈子。”

冉再在旁边插科打诨，但是就算被开了这样的玩笑名叫壬七的男人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脸上半点不见怒气。

左由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你好，我叫左由归。”

壬七轻轻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对冉再道：“我先去老板那边看看，你说清楚了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