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儿时的秘密玩伴

团山，是彝族语“图色儿”一词的音译，意味埋金藏银、风光秀美的地方。

风景倒确实不错，山野郁郁苍苍，门口池水清澈，可埋金藏银没有，这里的居民世代农耕，过去日子过得艰难。

因为是个山坳，四面环山，旧时道路不通，出村得翻山越岭。

要致富先修路，如今有了一条通往县城的乡村公路，公路把这边山区里其他的寨子也连了起来。

好在勤劳致富，在国家政策的帮扶下，大家日子慢慢好起来。

乔宇生于在这里，纯正的彝族小伙。

五岁时父母带他进城，坐着一辆农用车，本来是拉货的车兜里，却挤着不少村民。

二月的天还是阴冷潮湿的，山里雾气也大，妈妈用自己的外套裹着他，两人蹲在车兜的一个角落里，随着颠婆摇晃。

意外的发生只是一刹那，车子在一个大转弯的地方没刹住车，直接翻了下去。在天旋地转间，妈妈把他紧紧护住。

一车子人，包括司机，十几号人，只剩他活了下来。

大家都说他命硬，这么大的车祸，他还好手好脚的，只有肚皮上被划破，留下了一道疤。

奶奶从医院把他带回家。

乔宇问：“阿奶，阿妈咋个还不回家？”

奶奶没回答他，整夜抱着他流泪。年幼的乔宇只是觉得肚子上包扎好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也跟着呜呜哭起来。

奶奶操持了葬礼，白发人送黑发人，整个人都衰老了几分。

乔宇虽然还不知道死亡真正的意义是什么，但是他还是伤心的哭个不停，因为别人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回来了。

年幼的孩子还不懂多少世间的苦痛，祖孙两的日子还得过，好在倒是也顺顺利利的长大。

奶奶是这一带十里八乡最受尊敬的人。以前山里交通不便利的时候，没有条件送医，生病大小事，寨子里的人都是来找奶奶帮忙。奶奶懂草药，还有一些祖传的秘方，一般的病很是管用。

除此之外奶奶还能掐会算，能接生，还会一些驱鬼招神的法术，什么孩子受惊、受了冲撞之类基本手到病除，十里八村的人家受过奶奶的恩惠不少。

看病抓药收点小钱，村里人也对祖孙俩十分照顾，经常拿菜给肉的。奶奶其他的子女隔三差五就要来家里帮忙收拾一番。所以一老一小，两人的日子也还算滋润。

一晃时间过得也很快，乔宇已经八岁了，在村里小学上二年级，个子比村里其他同龄孩子都要高一些，皮得厉害，上树抓鸟，下地偷瓜，啥都敢。

这一天，乔宇得知去参加民兵训练的二舅回来了。

小男孩嘛，对当兵、枪这些东西有着天生的热情，于是偷偷从学校偷跑出来，跟着人群去凑热闹。

找到二舅，看着二舅穿着军装，稀罕得不行，一直围着问各种兵营训练的事情。

等回来的时候，学校都下课了。但是乔宇还在兴奋状态，一路上蹦蹦跳跳，只是心中暗暗可惜，没有摸到真枪。

这次逃课让奶奶很是火大，她一顿训斥。就是希望乔宇能够多读点书，多学点规矩。

为了处罚他，晚上的时候奶奶就不让他跟着自己睡卧房了，给他在耳房里铺了个地铺。反正孩子也大了，大男孩早就应该一个人睡了。

晚上，乔宇一个人在小耳房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又急又气，又委屈。暗自琢磨明天到底还要不要去学校，要不然干脆就不去了，也跟着二舅去当兵。如果不行就去村公所找师叔叔让他给自己安排个活儿，放牛割猪草这种事情自己是会做的，这书不读也罢了。

想着想着，夜就深了,夜也更静了。

乔宇也不知道究竟是几更天，只觉得终于困意来袭。

半睡半醒的迷糊中，却听到“呜——”一声，像口哨，清脆响亮，似乎来自远方的山林，又似乎就在门外。

朦胧中竟看到门口有一团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