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茶

在人群的躁动中，长风的戾气再也忍不住了，他愤然的把最后一包烟摔在了摊前，怒目着这一对摆摊的夫妻，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我抄起那一小包茶叶，攥在手里，高举在头顶：

“乡亲们，这家小摊卖假货，还为难人。”

围观的人的质疑的目光随即转到了夫妇身上。

“大家来看，他卖的茶里，掺了桑葚杆。这东西比茶叶沉，喝起来也有股新鲜味，所以大伙喝的时候看不出来。再来看他卖的桑葚，有多少是带杆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任摊贩再怎么解释，也没多少人愿意相信，他们更愿意相信两个18岁的孩子。

人群里传出来不知道谁的声音：“这小摊贩就是欺人太甚！我上次买他家的东西，第二天就发霉了。大家挣钱都不容易，凭什么还被人骗！”

这一句话好像戳到了所有人的痛点，围观的人开始把自己的苦水倒向这一对夫妇，就好像冤有头债有主里面的无从找寻“头”和“主”都变成了这两人似的，更有甚者还破口大骂起来。

那商贩的妇女骂不过，竟捂着嘴哭起来。男人站起来，径直走到我面前。他的肩膀很宽阔，身子看上去也十分结实，黝黑的脸上一双老烟民的眼睛，眼膜好像还蒙着烟气；头发自然卷，混糟糟地窝成一个蒙古包，胡子看样子是刚刚刮过，和脸色一样铁青。

他清了清嗓子：“小兄弟，咱这事就这么散了吧！我在这陪个不是。”说着，左手搭我的肩膀，右手给我的左手塞了两包烟。

我拿出其中一包，撕开烟纸，抽出两支来，递给他一支，我自己拿一支。他拿出打火机要点，我抬手示意，拿过火机给先他点上了。他微微弯腰示意，我把撕开的一包烟还了回去，还有长风买的茶叶：“换点好的茶叶吧，我朋友爱这口儿。”

“好嘞、好嘞！”我看着他感激的样子，心里也一阵叹息：能让这样的男人卑躬屈膝的，也只有生活。

长风在侧拉了我一把，他用手在衣服下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回来了，提了一大包茶叶，看上去要20斤还多，这算是一整包，应该是很贵的。

“咱不是什么强盗，咱是地道农民，不能偷，不能抢！”我左手拉过男人的手，右手在兜里拿出一张五十的钱，送到那人手里。他的手上全都是茧子，比起他来，我这两只手更像是小女人的。男人顿时就流下泪来，围观的人也默不作声。

我回头喊道：“都散了吧！”

众人才唏嘘着离开，各去忙各的。

“长风，拿着，咱也走！”

我们只剩了三块六毛，再也没有买什么，找到自己的车就回村子了。

在路上长风自愿骑车，他一如既往的乐观：“你咋会的抽烟啊？”

“巧了！我也是照着那司机的样子来的。这东西有什么好的？我第一口下去差点呛死。”

“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他的茶叶掺东西了？”古怪从怪笑中停下来。

“其实我不知道，是那妇女先血口喷人，我只不过反咬一口罢了。”

“那你不怕被人质疑？”

“我们三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顶多被人打一顿；换了那夫妇俩，他们的生意可全毁了。”

“你可真够阴险的！”

“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我呢？”

“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呢？”

“还能为啥，就是因为穷呗！”

“我可不想成为穷人。”长风累的气喘吁吁。

“咱就想办法去挣钱。”古怪在学着我说话。

“一个人穷不叫穷，一群人穷才叫穷；一个人富不叫富，一群人富才叫富。咱住的这个村，都得富起来！”

“种地能种出金元宝来？”

古怪不愧是冷场王，我们三人都地下了头，默不作声。

太阳偏西，我们瞅着脸看着烂到不能跑的车子。远远地听到CC和阿乖的喊声，气喘吁吁的三人相视一笑。

“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