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凡间小王

王窑沟丘陵起伏，中间有三里多宽平坦砂石滩。是整个漠南的东西重要商道，也是最近二十多年，山西通往叛军的供血通道。此时三千马队正兴奋的奔袭而来。像这种惩治部族的战斗，能混上前锋无不是大汗亲近之人。

正千夫长拙鲁赤哈叱儿来自奈曼部，妹妹晋升为汗王大福晋的贴身女官，前程似锦。奈曼部从来追随强者，才有了今天小六千户的规模。此番得到先锋官职，定要出个彩头。金银孝敬大汗，部落增加人口。手下部众还能去去邪火，好歹都能轮上一遍。

战马喷着白雾，一路小跑，万蹄踏地，隆隆声响震四野。马上的蒙古骑兵，昨天还在喂羊，今天就提刀劫掠。身上穿着皮袄，外面裹层羊皮，再套上皮甲。脑袋皮毛毡帽，头盔挂在马鞍上。相互嬉戏联络情感，不时发出猥琐贱笑。

最前端三十旗手代表三十个百人队，百人一队，认旗一面。旗面所绘蛇鼠鸡狗，各队均有不同。冬季行军队形紧密，交替换到外围，以免冻僵。哈叱儿跟随旗手之后，缩着脖子，俩手塞在毛皮里。清鼻涕冻在脸腮上，毫无知觉。

旁边土彦凑到身边，拍拍冻僵的腮帮子喊道“阿哈，太阳快落山了，还有多久到天宁集？”哈叱儿翻翻眼皮，从认旗空隙中扫了眼前方说道“四五里处有路口向南，再有二十里就到了。再忍忍，你以为出门总有好事，冻死在外面是常事。”

刚说完，马头碰到前面旗手的马尾。最前方举着部落黑尾大纛的领队折了回来，扯着嗓子喊了句“千夫长大人，前面有人拦路。”哈叱儿一愣“多少人马”，“一个人，远处还有两辆车，四五十人，一半僧人。”

哈叱儿四下看看，噗嗤笑出声来，喷出鼻涕一尺。对身后几个百夫长说道“两年没向西来，王帐的大军随便能截停了。糙他格齐的，过去瞅瞅，开开眼去。”众人哄笑着·入他肠扯他蛋的吆喝着，打马上前。后面马队也不再纵队排列，呼啦啦凑到前面看热闹。

三千人拉开三里横面，将砂石滩堵了个满满当当。哈叱儿来到队前一抬头，倒吸口凉气。百步外，一员金盔金甲大将，骑着比自己的马大一倍的赤红宝驹，一杆丈长的大枪寒光闪闪的漂浮在身侧。砂石环绕旋转在脚下四周，端的是瘆人。

哈叱儿看着有些眼熟，急切间也没想起来。咬咬牙催马向前，扬扬马鞭喊道“你是谁，因何阻我大军。”那金甲大将高声喝道“吾乃护法神格萨尔王，现令你们止步在此，不得上前一步。去告知你家大汗，前来一唔。”

马队瞬间一静，接着爆发一阵大笑。这都等着去钻眼子抢娘们放邪火，眼看快到了，冒出个什么护法王爷，没听过啊。哈叱儿却是想起来了，都城新建的大昭里有座格萨尔王神殿，塑像和这几乎一模一样。那塑像脸上没挂那么多金环啊，别他娘是假的吧，差点蒙过去。

随即也哈哈的大笑着，果然身上暖和了些。随即挺直上身，整理了下从明国官军那抢来的鳞甲，朝着那大将喊道“你说是就是，当我傻子。兀鲁赤，拿下他，宝贝献给大汗，至少赏你六百户。”

旁边一个体格敦实的百夫长兴奋的叫着“得令，谢千夫长大人赏，土狼队，架央子～抢吘～”上百骑兵嗷嗷叫着催马向前，雪亮弯刀齐刷刷举起，呼隆隆的冲了出去。

百步外的朱由栩也没客气，抬起右手蓬的声将半空中的大枪抓在手里。手腕一拧，枪末端冲进左手，高举的大枪由南向北，在三十步外的地面横扫而过。轰隆隆一声震天巨响，从南到北的地面崩裂出一宽两丈深一丈的壕沟。崩出的小山般砂石如飓风，嘶吼着扑向百步外的三千马队。

首当其冲的兀鲁赤百人队根本没法反应，万千砂石就穿身而过。灰褐色的三里宽巨龙，那五十步宽一段变成红褐色，人马具碎。朱由栩收回大枪，那股苍龙力道陡然降了一半。

即便如此，排在前面的三层人马依然被砸翻一地。后面三排也是人仰马翻，惨呼不止。半枪之威，三千马队再无一人一马站立。朱由栩看到有人晃晃悠悠爬起来，碎肉血水红雾蒸腾，片刻成了红冰。

朱由栩让阿三跳过壕沟，缓步向前。马蹄踩碎刚凝冻得碎肉血冰，咔嚓咔嚓的声音，如雷鸣般击打着幸存的骑兵耳朵。阿三托着朱由栩来到哈叱儿跟前，刚才将一些大石拨开，小石子却扑了这家伙一身。死不了人，骨头应该断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