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石烬

我摇摇头，妄图驱赶许绵的声音。

“阿烬，你快抬头看！”

任天嫦拽着我的袖子，指着头顶的那片彩色玻璃。

“我能在你脸上看到彩色的影子！”

“喜欢吗？”

一切都是她梦想中的模样。

“喜欢的话，我们就定在这里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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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完成了最后一次彩排，家长们早早回去睡美容觉了。

我和任天嫦在饭店后院一前一后地走着，她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愿她没有察觉。

她抱着我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快要推开她才开口：

“石烬。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说我知道。

“这意味着，你未来的人生要和我一起度过。”

我说我知道。

“我很爱你。”

我最后一次说我知道。

她松开了我，后退几步，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们两个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沉默着聆听花园中蟋蟀的叫声。

我没有任何办法，以她爱我的方式去回应她。我能够给她的，只有满足她“拥有石烬”的这个愿望，给她一场满意的婚礼。

以及用我的愧疚和责任感，做所有我觉得相爱的人们之间，可能会做的事情。

告别任天嫦之后我回了家，这是我最后一次回到自己的房子了，明天就要学着习惯和任天嫦一起住了。

好好告别吧，反正也没什么遗不遗憾。

可我每次打开房门，还会下意识张开双臂，然后意识到，那个小而柔软的身子不会扑向我了。

门口的一箱箱行李将我拉回现实，不管曾经有过多美好的回忆，今天都应该与它们彻底告别。

许绵留在我这的东西早就也清理地差不多了，可是大脑里她的痕迹却好像遍布每一个神经末梢。

“石烬石烬！我今天给你做饭！我新学了一道咖喱鸡肉哦……”

没什么好想念的，那菜咸的根本没法吃。

“石烬，你收留我吧，我好难过……”

更没什么好想念的，竟然喝酒套路我。

“石烬，你别过来！很恐怖的我胳膊上全是血！”

太没什么好想念的了，洗澡都能脚滑摔倒，虚惊一场。

“石烬，你看我在玻璃门上的创作了没有？隔着它看什么东西都会变得很梦幻哦……”

不过就是个玻璃纸而已。不过就是不告而别而已。

不过就是没有许绵的未来而已。

人类真的好奇怪啊，相爱的时候恨不得用每一秒钟去对方的生命里留下烙印，走的时候却毫无征兆地抽离，只剩下那些残破的伤口自我痊愈。

许绵，你真自私。

我以为和任天嫦结婚，会是我这些年爱恨纠缠的终结。我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节点，许绵你，还想要修改我人生的路线。

你被追光灯打在脸上，周身闪耀着光芒走向我的时刻，那是我人生从未有过的，带有“末日感”的瞬间。

因为我有太多的害怕。

你鼓起勇气撞开教堂门时，我怕你撞疼自己；

你带着紧张的微笑走向我时，我怕你憋不住眼里的泪；

你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提着那么长的裙子走路时，我怕你摔跤了脚腕会肿；

你用我们约定好的方式说出誓言时，我又怕你下一秒会收回，告诉我那是个恶作剧。

但是我只能用力摆出最冰冷的表情面向你。

我为你燃烧过，我用3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每一天向上天祈求你的降临。

我曾经能够接受你所有任性的要求，但是这件事不可以。

绵绵，你错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