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稍等一下啊！”
蓝染低垂下眼睛，看着光芒中的少女似是羞怯、又像是……激动？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在已经铺开的网格路面上，似是在试探这路面的强度是否足够支撑她的重量。
其实并不是。
这里要说一下，她当时捏圈圈是坐在马桶上捏的，因为一心两用低头看漫画的缘故，圈圈就捏得稍微高了一点。
和上午她一抬脚，就能跨上去不一样，这一次，圆圈的最低位都在她的腰部——她试了一下，确认了，是她那面条胳膊撑不起她的高度。
然后端坐着被封印的BOSS君就看着少女用笨拙到让他几乎不忍直视的姿势，踩着马桶的边，摇摇晃晃的扒住空间门的边，像婴儿一样，努力地四肢并用，爬了上来。
等两只脚都爬上网格路面之后，她就像是完成了一项什么壮举一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蓝染：“……”
万万没想到，难点居然是在这里。
他的目光首次落在少女穿的服饰上，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那似乎是隔壁大国现世的病号服。
因为衣料优质，做工精良、贴身，一开始他只以为是睡衣，出于成年男子的礼貌，他没有多观察。
失策了。
“真是，失礼了。”
大多时候都非常礼貌的蓝染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立刻诚恳地道歉。见她已经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虽然艰难，但依旧一步一挪、一挪一喘地慢慢走了过来。
蓝染停了停，静静地看着，直到她走到离他一步距离的时候，这才用劝慰的语气道，“提了很过分的要求呢！再靠过来一点吧——原谅在下无法扶您一把。对，就这样，再过来一点。然后慢慢坐下来，靠着我椅子的扶手休息一下。”
又走了一个对角线的桃桃只觉得，自己为了男神真的是很拼了。
她微微扬起一点脑袋，去看让她做出了超越常人努力的BOSS君。
嗯……
这姿势是不是有点微妙？
后知后觉的桃桃才发现，她脑袋边上就是蓝染大BOSS的腿，近到一侧脸就能贴到的程度。
而她一抬头，直接就能对上他低垂下来的目光。
她沉默着思考了一下。
不管了，四舍五入那就是和男神贴贴了，还能有什么不满呢？
她立刻平静下来。
蓝染看着抬头看他，目光清澈的女孩，没有忽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掩饰的一点。
她认识他。
一个现世的人类，会认识一个异国的死神？
还是已经被关押起来的那种。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你认识我？”
少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看过来的眼神亮晶晶的，非要类比的话，有点像是雏森桃，但有一点微妙的区别。
桃桃点点头：“是的，蓝染先生。”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有用队长这个后缀。一来，对方已经不是队长了。二来，他更认同死神的身份这一点也只是她的猜测，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是死神，没有立场这么称呼。
以及，感谢杰妈妈！
全自动加载的日语包实在是太有用了！
“我叫柳桃桃，是个龍国人，叫我桃桃就行。”
面对少女迟来的自我介绍，蓝染低头一笑，也是个桃呢，“那我叫你柳君（Yanagi Kun）吧！”
桃桃无所谓，要不是脑袋后面的触感是真实的，她大概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就像是她刚跑进杰的身体里时一样。
“放心，这里很安全。”
见她转着脑袋，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蓝染以为她担心，便这么安慰她道，“不会有东西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弱小者会自动避开强大狩猎者的领地。
而另一个将自身的斩魄刀和整个尸魂界相连的剑八，这个人就算发现了什么，只要他还在这里，他就不会过来。
“其实也没有特别担心。”
想了想，桃桃慢吞吞地说，出乎意料地开始自我反省了，“我可能太缺乏危机感了。”
绝对是被悟带坏了。
自从当了一回魂飘之后，就算回到了手也软、脚也软的身体里，心理上却再也不会将自己定义成为八百米都跑不完的普通人。
她隐约能察觉出，就算身体死去，只要她想活着，那就绝对不会死去。
古一大佬送的礼还真是……
可怕。
蓝染赞同她缺乏危机感这一点，不过，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谨慎是个好习惯，但勇气更是优秀的品德。”
低情商：你好莽哦！
高情商：你具备勇气。
学废了学废了。
桃桃忍不住因为自己的脑内小剧场笑了笑，笑完才觉得失礼。
她扬起脑袋，很是真诚道：“其实，是因为憧憬。”
想起眼前人曾经说的那句，席卷二次元的名言：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桃桃实在觉得此时的场景有点……难以描述。
但她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就算他把那句名言再糊到她脸上，憧憬这个词依旧最合适不过了。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蓝染这么说着，脸上却不见惊讶，“你应该知道我都做了什么。”
她还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她上辈子后来看的死神官方小说里的描述没有错的话。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曾经看到的内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简而言之，尸魂界、现世、虚圈三界之间一直维持着一个危险的平衡。
而这个平衡，是建立在灵王这个存在之上。
曾经的尸魂界五大贵族是追随灵王之人，然后，他们在发现这一点后，发动了日本民族传统的‘下克上’精神，毅然背刺了灵王，将他封印，还削去他的四肢，把他做成一块琥珀。
照理来说，应该是全知全能的灵王，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反抗，任由下属这么做了。
祂既是楔子，又是祭品。
蓝染认为建立在这样的祭品之上的世界，既扭曲又黑暗。所以，想用自己的方法来改变这一点。
空座町十万魂魄，就是他所规划的这条道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蓝染点点头，愉快地承认道：“总体是这样没错。”
这里面还涉及更隐秘的，比如为什么灵王有这样的功能，以及灵王到底看到了什么，就算知道这样的下场也没有反抗。
但这就没必要深究了。
以及……
“我的方法已经失败，尸魂界会迎来以‘友哈巴赫’作为新祭品的下一个数千年。”
蓝染并不讳言自己的失败，爽快地点头，并指出了桃桃忽略的一点，“同时具备死神、虚、完现术、以及灭却师力量的还有一个人，黑崎一护。事实上，零番队从一开始就不在乎是不是能打败友哈巴赫。
如果黑崎一护败北，那么，如今被做成楔子的，就是他了。”
这是桃桃不曾想到，但的确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她回想起曾将漫画上看到的零番队那个看着憨憨又友善的和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黑崎一护他知道，那些人是抱着等他失败，就把他封印做成琥珀的主意吗？
等等，黑崎一护关她什么事。
扯远了扯远了。
不过，祭品、平衡什么的，听上去好耳熟哦！
等一下，代入一下咒术界好像也没问题？
那么，祭品是天元，以及五百年一次的星浆体。
死神是那些咒术师们，总监会那些咒术界掌权者就是中央四十六室。虚完全可以指代咒灵。
不过，咒术师需要用咒灵来维护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不需要实力太高的咒术师，只要咒术师和咒灵总体实力相对平衡就好了。
所以，他们对实力高强的悟和杰的恶意，要比尸魂界那些人表现得更加赤.裸.裸。
如果说，尸魂界是一个水面，还有漂亮的平静，也就是维护三界平衡这个只有少数人才懂得其中鲜血淋淋的大义作为脸皮。
咒术界的总监会就是试试翻涌的波涛，将自己的恶意都写在了脸上。却因为足够腐朽的制度，而有恃无恐。
但真要类比难度的话，桃桃觉得还是咒术界的难度更大。
尸魂界因为相对孤立，只要具备足够的武力，或者强大的科技，还是比较容易改变的。如果两者相结合，那就是王炸了。
可是咒术界的总监会，据她所知，和普通人的政客世家已经紧紧搅和在一起。
他的腐朽，不仅仅是咒术界现行制度的腐朽，而是根植于日本这个腐朽的半封建官僚制度上的，总体的腐朽。
他们只是因为有特异能力的存在，而表现地更加直白而已。
难怪五条悟那家伙，想要改革却十年不成。
他还能摸到普通人世界去？
而且，这家伙虽然聪明，却并没有什么政.治意识。
“太惨了、太惨了，我不笑他十年都干不成‘政.教分离’这件事了……”
桃桃低喃一句，心中充满了对五条悟的怜爱。
回头给他买几斤橘子吃吧！
“介意和我说一说吗？”
听见了她的低语，差不多猜到她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蓝染开口，饶有兴趣地问道，“或许，我能给出一些建议。”
对哦！
这不是有一个阳谋和阴谋都超级会的大佬么！
她略略支起一点身体，摸了摸黑色绑带束缚在石头椅上的部分。
嗯……她jio着能行。
而后，蓝染就看到少女两眼pikapika地看着他，笑得一脸讨喜：“蓝染大BOSS、咳、蓝染先生啊，你有意愿来一场异世界的旅行吗？没有封印束缚的自由行，代价么……”
她伸出软哒哒的胳膊，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点点的距离，示意道，“只要一点点有效的建议就够了！”
蓝染微笑，就当做没听见那个奇怪的称呼，歪了歪头：“再让我研究一下你那奇异的能量？保证不会对你本人产生伤害。”
桃桃一拍膝盖：“成交！”
拍完，她就对上了大佬似笑非笑的目光。
桃桃：“？？？”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
哦豁，拍错了，那是大佬的膝盖。
她干笑一声，默默收回手。
不过……
贴到了贴到了贴到了！
四舍五入就是抱抱，她今天不要洗手啦！
*
“所以，你拖到现在才来找我们，是先去和你的男神玩贴贴？！”
五条悟震惊得墨镜都掉了，漂亮的蓝眼睛中满是被背刺的不敢置信。
要不是杰拦着，他现在就能钻过这个空间门，把那个家伙给揪过来！
“有胆子玩贴贴，有本事你现在就别躲啊！”
他都给气乐了，亏他担心地几夜没睡好，她还有新跑去别的世界玩？！
“别拦着我，杰，我今天一定要让她知道为什么花儿这么红！”
夏油杰艰难地拦着这只炸毛的猫，劝道：“是你自己说，在册咒术师非法入境是会引起龍国警报的，你想被拉进黑名单吗？”
被拦腰抱着，这才没有直冲过去的五条悟一顿，夏油杰一看有门，立刻加把劲，“孩子什么时候教育都可以，但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吧？”
说着，他示意洗漱室的方向，表示你再闹，那只傻桃子就更听信里头那个男人的话了。
桃桃：“？？？”
在？为什么挡着我的面就说要教训我？
不是，等等，你们已经确定要教训我了啊？
她不由喊冤：“我也是昨天下午才醒的啊，立刻就打你们电话了，但都是空号！”
想想当时那晴天霹雳的心情，她不由抽抽鼻子，语气老委屈了。
“今天我画了一天的圈呢，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五条悟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那你还有空跑去给野男人解开封印？”
夏油杰：“……”
桃桃：“……”
“你不要乱用词汇啊，你个笨蛋，我这是为了谁啊！”
桃桃整个人都快气飞了，她才不管刚才五条悟还要爬过来揍她，从刚躲着的大椅子后面走出来，就要钻过去揪五条悟的嘴。
夏油杰：悟这张嘴有时候还是挺管用的。比如，让本来心虚的人忘掉自己在心虚，主动跑过来。
桃桃：艹，空间门开小了。
受限于空间门的大小，她只钻了一半。
剩下一半还没来得及过去，一只大手直接拎住她的后衣领，将她又拎了回去。
坐等收桃的夏油杰：？？？
五条悟跳脚：“还说不……呜呜呜！”
剩下的话语，被微笑着崩起青筋的夏油杰直接按了回去。刚才人不在，就算知道对方能听见，说也就说了，再说，本来就是要他听见。
可是，在人当面这么说，那就是给双方难堪了，桃桃也下不来台。
再说，桃桃也的确是出于想帮忙，才会提出那样的交易。
获得过桃桃毫无保留的二十年记忆，夏油杰其实并不担心对方会对她的观念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但也绝对不会小看对方的手段。
借用洗漱室清洗了一下自己，并用灵子构筑了一件死霸装出来穿上的蓝染惣右介一脸轻松地走出来，刚才那猫飞猫跳的争执他也全都听在耳中。
怎么说呢？
“少年人之间的友情的确可爱。”
他顶着五条悟那双六眼的瞪视，恍若未觉地将手里拎着的小姑娘轻拿轻放回了病床之上，“不过，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毕竟身体之前躺了两个月，不是吗？”
没揪到五条悟的脸我不甘心……
“好吧。”
她不情不愿，但的确困倦地低下了头。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五条悟那双漂亮的六眼都快瞪出来了，夏油杰的眼神也冷了冷，他拉住张嘴就可能是反向冲刺地挚友，挂上一幅担忧的表情：“之前你一直是灵体，都忘了你现在的身体还需要恢复，我们明天再联系吧？”
接着，他把后来查到的国际长途拨打方式说了说，又道：“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我们不再一个世界的话，白泽先生也就不会认识你了。”说着，他又递了个手机给她，“之前给你买的手机应该已经关机了，你那边估计门没办法充电，明天再试一试吧？”
桃桃接过手机，瞬间露出感动的表情：“还是杰妈妈靠谱。”
对啊，她怎么就忘了还要加区号这件事呢？虽然，爷爷的手机没开国际长途，她其实照样打不出。但忘了常识还只是脑抽，忘了常识，还不知道去查，自顾自以为是不在一个世界，根本就是脱离人民群众了吧！
得好好反省一下。
五条悟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瞪她了：“笨蛋啊你！”
你的杰妈妈刚才还说要教训你呢，你就直接给忘了？
我成了那个最大的恶人？
“悟才是笨蛋！”
桃桃扭头瞪回去，刚开口要说什么，就听外头传来敲门声，还有护工小姐姐甜美的声音：“柳小姐，您休息了吗？”
空间门内外三人登时噤声。
桃桃摸了摸骤跳的心脏，定了定神，稍微提起一点声音：“还没，这就休息了。”
小姐姐又轻又软的声音：“要念书听吗？”
面对五条悟活灵活现的‘你居然还要哄睡服务’的嘲笑表情，桃桃忍不住捂住脸，虚弱道：“不，这就……我关了电视就睡，晚安！”
“好好休息哦，明天还要复健，晚安，柳小姐。”
等了一会儿，护工小姐姐特有的软垫鞋脚步声离去。
和两个小伙伴轻轻道了晚安，具体明天再说，桃桃挥挥手，关掉了空间门。
也没心力和蓝染大佬多聊，这里是病院，也藏不下一个大男人。早就想好的桃桃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他，那是她上学时住的公寓，哥哥不会在她不在的时候擅闯，比较安全隐蔽，而且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需要我去浦原喜助那边买一具义骸吗？”
按照蓝染的要求，没有直接处理掉杀千石做成的封印他的椅子，而是放在她的空间里收起来。终于结束了忙碌一天的少女瘫在床上，一脸乖巧.jpg的缩在被窝里，突然想起什么，问就要从窗户离开的大佬。
“这点小事，我自己还是能够解决的。”
正准备离开的蓝染笑着摇摇头，想了想，又走回去，摸了摸她的头，“你有两个很好的朋友。”
桃桃不好意思地往下缩了缩：“虽然但是……好吧，我超喜欢和他们一起玩的。”
蓝染从上到下看去，看得出少女的眼底一片澄澈。虽然用了喜欢这样的词汇，却完完全全只是小朋友程度的喜爱。
“那么，晚安。做个好梦，柳君。”
“嗯嗯，晚安啊，大佬~”
被可爱得称呼了呢。
蓝染轻笑一声，瞬间离开原地。
*
空间门关闭的另一边。
五条悟眼神发冷，完全没有了在桃桃面前表现出来的活泼。
“我讨厌那个叫蓝染的，杰。”
夏油杰有点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老实说，他也想不到，就分开几天，桃桃居然就能跨次元拉个人来。
这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那边的入境申请还没通过吗？”
在桃桃消失那天，他们两人就偷偷的申请了龍国的入境，因为咒术师要比一般人多一个流程，所以一直是五条家的人帮忙偷偷跑。
——主要是不让这边的总监会发现。
“快了。”
掏出一块水果糖，拆了糖纸，扔嘴里喀嚓咔嚓咬碎的五条悟牙齿雪白，“老子不管了，什么夏日咒灵高发期，等申请一下来，老子就走。”
夏油杰罕见地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