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袭之火
安得生使劲嗅了嗅毡房内的空气，自言自语道：“也不臭呀，你怎么还进不来了。别嫌弃我这里。”
说着，安得生靠近白狐儿面具黑衣人，拉了拉他衣袖，道：“喂，喂，你的魂儿跑掉了吗？怎么失魂落魄的。”
“呃，没……没事。你拿点吃的出来，毡房里面闷人，不好呼吸，我想到外面走一走，你陪我一陪。”白狐儿面具黑衣人回道。
“咦，还被嫌弃了。”
安得生摇了摇头，钻了进去。
进了毡房没一会，他便携着一个小袋子出来了，袋子里面鼓鼓的，像是有不少的东西。
两人刚要走，安得生停住脚步，说道：“哎呀，我忘了灭灯，等我一等，我去去就来。”
白狐儿面具黑衣人迅速拉住安得生的衣袖，劝道：“别……别灭灯了，亮着就好。大夜晚上的，亮着灯好。”
“亮着灯好？”安得生疑惑，问道，“亮着灯咋么好嘞？烧我钱呢！那看我这一贫如洗的。”
白狐儿面具黑衣人使劲扯住安得生的衣袖，回道：“天黑黑的，亮着灯防贼呢！这是护你的钱，不是烧你的钱。”
安得生不明所以，刚要抱怨几句灯油昂贵的话儿，还没说出口，自己就被白狐儿面具黑衣人拉着走远了。
两人离开了毡房，只留下了孤零零的破毡房在原上一角独自微亮，同天上的星宿相伴。
“怎么不让我灭灯呢？耗油烧钱是一回事，万一不慎燃了我的窝儿，那不就无家可归了？那时你叫我住哪儿去。”
二人踱步到原上的高处，俯视原上的夜景。
安得生依然对油灯未灭的事情耿耿于怀。
倒也不仅仅是惋惜那平日舍不得用的昂贵灯油，最重要的是担心没人照看，万一刮阵风儿吹倒了油灯或是老鼠蛇儿的钻进毡房撞倒了油灯，原上天干物燥的，可就容易烧着了毡房。
“说是毡房，不就是个破包嘛，小小的狗窝，烧了正好再拾掇个新的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呀！”白狐儿面具黑衣人调侃安得生道，“我猜你也不是什么恋旧的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狐儿面具黑衣人的话正好刺中了安得生的心病。他安得生一直在怀念自己的父母，还有方离开天宝川前往洛京的天宝万朵。听到白狐儿面具黑衣人的话，安得生不由得心酸不已。
“果真是这样，那就惨了。”安得生苦涩道，“这毡房虽然破烂了，也是缝补多时了，可那是我的死鬼阿耶留下给我的唯一财货了，那是传家宝呀！你看我好不容易，缝缝补补用到了今日，还打算一直用下去呢，要是烧了，我怎么还能再得到同样的呢？要知道，我住我阿耶留下来给我的毡房，感觉就像我阿耶没死，还生活在我的身边。”
“好渗人的话，听你这般说，我更不敢去你的窝儿了。”
“我只是打比方，我不是说我阿耶真的在我那里。”
“话说，你怎么可能连买新毡房的钱物都没有呢？”白狐儿面具黑衣人道，“你少来唬我了，还是说你怕我抢了你的钱，故意这般说的？”
“你真也是痴汉，我的钱物都在窝里了，我的窝要是被烧了，我的钱物也要灰飞烟灭了，你说那时候我哪里还有钱物。别说买毡房了，连东西都没得吃了。”安得生说到这里，越发着急起来，心中越急，越是觉得想象的事情会真的发生一样，惶恐道，“咱们快些回去吧，来去照看油灯，万一……”
安得生正在说着，只听得东边方向传来一阵阵马蹄踢踏声。
那马蹄踢踏声并不明显，只是因为安得生和白狐儿面具黑衣人所在是来风的位置，是以听得清楚。
借着月光，定睛细看时，是一列兵士朝原上角落里去。
安得生看得清楚，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自己的毡房所在的方向。只是，这伙人肯定不是去自己的居所，多半是有远方的边警需要察看。
安得生疑惑：“咦，这大阵仗？大夜天的，哪方又有边警战事？”
听到安得生如此说，白狐儿面具黑衣人立即意识到了危险，当下就把安得生按在了地上。
二人匍匐在草原上，望着这列兵士的动向。
“你干嘛呢？”安得生嗔怪道，“这是原上的兵马，又不害咱们，没啥好怕的。”
“嘿嘿，我在保护你呢。”白狐儿面具黑衣人有些顽样地笑了两声，道，“我猜是你家中有了祸患，正是你最怕的。”
“什么……”安得生忙问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安得生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白狐儿面具黑衣人说了什么。
白狐儿面具黑衣人嘿嘿笑道：“我说我要看一出好戏了，我说你家里多半要遭殃。”
白狐儿面具黑衣人正说着，远方忽然腾起了火光。
安得生眼见自己那微亮的毡房上忽然燃起了数团火球，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再仔细看时，原来是策马而来的兵士将火箭射向了他的毡房。
见射向空中的火箭如同火凤凰一般袭击自己的毡房，安得生跳脚，急得到了顶点，眼睛发红，泪水猛地涌向眼眶，哀嚎道：“这是什么无妄灾，这是什么霉运，好端端的，朗朗乾坤的，怎么就把我的窝儿给点了，真没有王法了，我要怎么办嘛。”
安得生哀嚎着，无力地蹲了下来，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窝儿被烧着，眼泪扑簌簌直掉，溢满了整个脸庞。
安得生的毡房转瞬之间就成了一团火球，像是一个小太阳，照亮了四周。
白狐儿面具黑衣人又开始嘿嘿发笑。
“你笑什么？人家正在伤心，你怎么能笑，亏我当你是朋友。”安得生有些气恼，语带哭声。
“我这是为你高兴呢！安兄弟。我是要恭喜你啦，这下子你得偿所愿了，也不用再去顾虑什么事情了。”
“什么得偿所愿？我的窝儿都没了。”
“你不是想要出天宝川，不是要跟天宝纯诚告假，不是要外出挣钱偿还欠下的牛羊债，你还担心不能出天宝川，这下子你都不用理会那些事情了，反正你必须离开了，你不得不离开了。”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蠢材，你当真是木头脑袋，真笨呐！怎么还不理解呢？”白狐儿面具黑衣人笑道，“你以为我方才真是为了刺杀天宝纯诚？”
“难道不是么？不是我阻挡了，天宝酋长大人可能殒命了。”
“说得好像自己很了不起一样。才不是那么回事呢！”白狐儿面具黑衣人翻了翻白眼，嗔怒道，“你可别再如此说了，你说的这事就是在诽谤我，你知道吗？这样会有损我的威名。其实，当时可不是这样的，方才的真相是，我是为了救你。”
白狐儿面具黑衣人见安得生好骗，开始了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表演。
“救我？你干嘛救我？不是我救你的吗？现在怎么变成你救我了？”安得生质疑道，“你说的都颠倒了，面具兄弟，你好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