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临战救逃兵
中日之间的交量,归跟到底,是一个半殖民半封建的农业国家与一个有整完整工业体系的国家的较量。
工业上的差距,扩大了中日双方战场上的武器装备差距。很多的战役战斗里,我们的先烈用着大刀,汉阳造,捷克式去抵抗鬼子的坦克,大炮,飞机。先辈们用血肉之身与钢铁相搏,他们鲜血铁骨筑成我们新的长城,重塑着这个国家的灵魂。
但愿朝阳常照我土,莫忘烈士鲜血满地。有人说这句话是在形容民国时期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但现在我想用这句话来告诫我们的同胞们,不要忘记先辈的流血与牺牲。
冬季攻势结束后,队伍休整了一个多月。奉命开赴随县至枣阳一线修筑工事,防御日军进攻。
武汉会战结束后,八十四军就一直在一线和鬼子对峙。上一年的随枣会战,他们就是第一批抵抗日军进攻的中国军队。
做为战区司令的李长官把这支来自家乡的子弟兵都顶在了第一线。不是说他没私心,而是不敢有私心。五战区下辖的部队大半多是西北军川军东北军桂军等杂牌地方部队,装备低劣补给缺乏,战斗力低。如果李总司令再刻意保持自己的嫡系部队,把其他的地方军顶在一线,那只怕人心不齐,仗不好打了。
没办法了,谁让八十四军是长官的子弟兵,顶在第一线就第一线吧。
和鬼子打过三年仗了,老兵和长官们都知道鬼子的打法。已经预想到了鬼子一定会来一场大的军事行动做为中国军队冬季攻势的报复。刚驻进防线没多久,军总就把分析情报报了上去。一来是给司令长官提个醒,二来也希望长官能拨调一些军事装备物资给弟兄们加强补给坚固工事。
长官部收到情况后也很重视,一封电报也拍了回来,着令八十四军各部加强修筑防御阵地,做好迎击敌人的准备。
电报下来了,却让所有人看傻了眼。
加强工事是应该的,可你总得把修筑阵地的材料拨些下来吧。先不说别的,水泥,钢板,铁丝网,沙袋这些总得给一点。要不让兄弟们拿什么对付鬼子的飞机大炮坦克。用人命去填吗?那得要填多少才够呀。紧接着军部又把实际的要求向上边提了一提,过了几天后,上边命令下来了;“自行就地解决。”短短的几个字让所有人都透心凉凉。
“屌他妈的。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人之外。”
太爷爷生气地说起往事。
其实,也怪不得下边弟兄们会生气。但这事真怪不得李长官。五战区本就是杂牌军的集中营。党国仅有的物资储备肯定优先装备补给给中央军。
四零年那一年,是中国抗战最灰暗的一年。鬼子为了逼蒋投降,对大后方的城市进行了大规模的轰炸,本来就脆弱的兵工生产也大受影响。更苦的是,那一年日本人入侵越南,中越边境被切断;英国佬为了讨好日本人切断了中缅公路;美国人继续卖给日本人钢铁和石油;苏联人为了应付欧洲的危机也减少了对中国的援助。中国有如被世界整个抛弃,独自抵抗着日本人的侵略。那一年,别说水泥,汽油了这些基本物资了。就连给前方前线将士的子弹都不够用。
苦就苦吧。更仗还得打呀。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那年头,中国人只能咬牙坚持着。
没有修筑工事的钢筋水泥铁丝网。弟兄们只得发挥自己的想像力,用农村现有的材料加固工整。
鬼子的坦克是阵地战时中国军人最头疼和害怕的。兄弟们就在阵地前连挖了好几道防坦克壕。树木全被削成了三角形拒马,摆放在阵地前边。竹子也在浸油后,做着暗阱掩埋在一线阵地前沿的开阔地里,门板和大圆木加强给了火力点。
工事,弟兄们从三月开春,一起抢修到四月底,但还末完成。大战的气氛就开始慢慢的浓烈起来了。
从四月中旬开始,只要不下雨,鬼子的飞机几乎光顾弟兄们的阵地,不是侦察就轰炸。师里负责防谍的便衣队已经抓获了好几个化装潜入部队阵地后方的汉奸。派出的便衣队和从伪军内线里得来的消息;鬼子正安陆县城和几个大的据点囤积大量的粮食辎重。所有的这些情报,显示鬼子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大的攻势。
从四月下旬开始,部队的警戒级别提高到了最高级。进入临战状态,所有人员进入阵地待命。
四月末的一场把躲在防炮洞里的太爷爷和他的弟兄们淋得是霉里晦气。春天的雨,要么不下。一下没有个三五天一个星期就停不下来。
虽说这阴雨绵绵的天气鬼子一般不会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可也苦了守在阵地上的弟兄们。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春雨,让弟兄们身上的衣服没一件干的,窝在潮湿阴冷的防炮洞里个个瑟瑟发抖。在广西老家,四月末就可以穿短褂了,而在江汉平原却仍然乍暖仍寒。
当兵的日子从来就不是轻松,可别说在战争年代。狭小的防炮洞挤着太爷爷,地佬,还有老七。三个人搂着肩膀,哆嗦着攀谈着。
“十七哥,要是现在有张床睡觉就好罗。”
“又发白日梦里。你是不是想还有个女人陪你睡觉更爽是吧。”
“连长,老七还是童子鸡呢。”
“都出来两年了,你竟然还是雏?”
太爷爷睁大着眼问。
“呵呵,十七哥没遇上合适的姑娘不是么?”
“丢那妈,有机会就上。我们当兵的命不由已,有机会就要一屌深情。宁上过,不错过。”
太爷爷拍拍老七的肩膀说。
“你又吹了。我就不信你晚上不会想起那个小寡妇。”
老七搂着肩膀瑟瑟地说。
一句话把太爷爷噎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唉!再这样泡下去,早晚会得风湿的。以后回到家,不知道还能不能下田。”
地佬一声叹息。
聊聊几句,三个人又沉默了。无聊的日子里,都不知道找什么无聊的方式打发无聊的时间。三个人又陷入了大眼瞪小眼无聊中。
“连长,连长。”
战壕里传来了杨连副的声音。
“连长在这里。”
地佬探出头摆手回应着。
杨连副巡着声音走了过来。
“连长有烟不。”
来到洞口,连副探头下来就问。
“早就断了。”
太爷爷摆摆手说。然后猛地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
“咦!杨连副,你不是不抽烟的么。”
“连长,无聊呀。这鬼天气让人身上没一处干的。窝在洞里哪也去不了,都快要憋死了。”
“这样呀!那你就四处走走吧。到各班去转,看看一下弟兄们。再到营部去找营长讨两根烟来。”
“能行么?”
“怎么不行?营长那个老烟枪。半天没烟抽就能憋死他。去他那准有。”
太爷爷说。
“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
太爷爷摆摆手。
“别烦我啦啊。我眯一下。”
太爷爷伸个懒腰,一蹭屁股把老七和地佬两个人挤到了防炮洞的最外侧。没一伙功夫,他的鼾声就响了起来。地佬和老七扫了太爷爷两眼,无奈的笑了笑,也靠在洞壁上眯了起来。老兵嘛,在阵地上只要不打仗,他们不会放过那个睡觉休息的时间。都知道打起仗来,会没日没夜,到时候想睡可就睡不了。
细雨绵绵之下,放眼看过整个阵地。除了偶尔传来的人声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战壕里除了一两个走动巡视的军官,就没有人再出来活动。弟兄们都窝在防炮洞。互相忱着靠着,相依相偎,抵足而眠。人世间最深最切的友谊就是战友之情。
迷迷糊糊的,太爷爷也不知道眯了多久,就被人晃醒了。
“连长,连长。”
“干什么?”
睁起眼的太爷爷不满的嘟喃着。
“一排三班有个弟兄不见了。”
连副急切地说。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