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追杀
鬼子狠。弟兄们就必须比鬼子还狠。战争年月,一只没有血性的军队,是无法威慑敌军,也无法让周围的百姓的尊重的。安徽可不止有广西军队。还有鬼子,汉奸伪军,新四军,中央军,地方军。哪一个都想多占点地盘。哪一个都想吃掉挤走对方。可为什么到最后整个安徽却几乎被广西军队控制,这些事情也许我们到现在也无法说得清,理得明。但太爷爷和他的弟兄们却实实在在是一支打鬼子的部队,无论在敌后如何艰苦,他们都坚持了下来。支撑到了抗战胜利。
抗战几两年,中国军队处处败仗,百姓流离,形成难民无数。但在安徽,人心和军心都变了。
在太爷爷眼里,老百姓至少不会到处逃难,开始信任军队了。
鬼子下乡扫荡抢粮,弟兄们就在前边顶着,掩护老百姓逃难。老百姓也跑不远,也就几十里地,等打完了仗,又继续回家种地。可不像前两年,军队一败,一溃千里。老百姓也跟着逃了千里。但现在不会了,他们也开始知道鬼子无法控制整个农村地域,没办法在乡村驻扎。那么他们就没必要给鬼子交军粮,没必要给鬼子出壮丁。他们来了,我们就跑,反正他们也没办法在村子里待下去。借着渐渐安定的人心,学生军配合地方政府开始在农村展开抗战宣传,动员。建立农村基层政权,强化治安,组织民团小保队。
鬼子在安徽的驻军本来就分散,面对这样的情形,他们也力不出心。说难听点,除了控制大城市和县城和交通线,出了公路五里地,那就是中国军队的天下了。
太爷爷并不喜欢换防。好不容易从前线撤下来。还没坐暖屁股,就又得挪窝,这不是每一个人都乐意的。新的地方,新的环境那都得从头适应。
换防当然不需要带多少东西。随身的装备,两个基数的弹药就足够了。而且也并不赶时间。所以自然而然,算得上是一个愉快的旅行。
山道上,弟兄们边走边聊着。
“黄老三呀,认得几个大字了。”
“丢!就知道自己名字,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什么!二三个月你就认得这几个大字呀。”
“你以为像你呀。从小就上私塾。十五六岁就认得几千个大字。”
“那么屎(笨)呀!一天才学三四个字再怎么木头都认得百来个字呀!”
“你以为容易呀。学的时候记得住。睡个大觉,天亮,起来就全忘记了。”
黄三说。
“木头就是木头,开不了窍。”
“我本来就不是读书人罗。叫我学字,不是赶鸭上架罗。你呢,读了这么多书还不是和我们这些泥腿子混一起。”
”没办法呀!十六岁就当阿叔(父亲)。想多读几年书也不得呀。要不然老子也能混个军校出身,找个营长团长干干。”
太爷爷自嘲地说。
”呐!这只骚狗。十四五岁就知道骗女人上床了。我们十四五岁的时候,还光屁股放牛呢。“黄老三继续拿太爷爷开涮。损人逗乐嘛,他再行。而且只要他一开口,其他的弟兄准会一起上,拿太爷爷逗乐。
身后跟着的高顶二幽幽地来了一句。
”前几天,我见他偷看人家姑娘洗澡喔。“”呐,呐……“一群人顿时起哄起来。
”我还用偷看?只要我看上的女人,没有哪个走得脱的。唉!不过现在没有那个心机罗。你们这帮子野仔,没有一天让我省心过。“”莫找借口了,是不是你下边那个不行呀。“”是呀。十年前一夜七次狼。现在?七夜一次狼就不错了。人老罗,又天天被你们这帮东西折磨,没有心机想那档子事了。“老太爷顺着竿子就往上爬。
扯到性的话题了,弟兄们的话就更多了。一群离家千里的男人。用着能想到的下流粗话,发泄着内心的性趣。
”老七呀!我记得你住的那家的女人,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喔。他男人不再家,你把人家搞了没有呀。“”没有呀!他三天两头来逗我。不过就她那母猪样,我哪提得起性趣。“”也是!看她那大屁股只怕是她骑你,不是你骑她喔。“”笨喔!有肉不吃。别死在战场还做个童子鸡。“”死了再说。万一不死呢。拿第一次给骚婆娘不亏死呀。我等十七哥给我介绍。“”等她?肉过嘴边他不咬一口哪能放过。“”莫乱讲喔,兄弟妻不可欺。我对弟兄,绝对不做这样的事情。“山路难行,但弟兄们的嬉笑却让这艰难的路途充满了乐趣。
原地休息!
一道命令从前边传了过来。
走了一天的兄弟,立马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累死了!”
一帮人抱怨着。
换防是夜间进行。先谴排还没回来之前,弟兄们只能等。
干粮拿出来,水壶拧开盖。
嚼一个酸辣椒,啃一口窝窝头,再灌上一大口水。兄弟们吃得津津有味。军人嘛,没那么多讲究,有东西填饱肚子就行了。平常时日,就别想着鸡鸭鱼肉啦。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打雷啦!太阳火辣辣的,没见有雨呀!”
“不对,这是鬼子在打炮。”
弟兄们一下子全站了起来。九二步兵炮的声音,打过几仗的老兵一听就能听出来了。
“什么情况!”
“不知道呀!“”鬼子下乡了?““估计是.““完了,我们弟兄还没回来呢。”
“愣着做什么?跑步前进。”
营长发话了。
枪声就是前进的命令。
枪炮声由远及近,由密至疏。弟兄们只感觉心里一阵阵的发凉。转过一个小山头,迎面就撞上一群扶老携幼逃难的老百姓堵住了道路。
“让开,快让开。”
弟兄们大吼着。
见到自己人,老百姓总算是稍微安了安心。
“前边什么情况?”
“日本鬼子来了。”
“部队呢?”
“被鬼子打散了。”
“屌那妈的,快走。”
弟兄们跑下山陵进入原野,一路上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和哀声求救的伤员百姓。可弟兄们没闲暇去理会。他们的目标,直指着还仍然熊熊燃烧的村庄。
已经逼进到村口了,弟兄们自觉的散开,组成战斗队形,向村子里搜索前进。
熊熊燃烧的大火里,弟兄们闻到了人肉烧焦的味道。空气中焦糊糊味杂着血腥味一起袭来。巷口,屋旁,门外,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来不及逃走百姓被鬼子杀死在了自家的门前。
小心翼翼穿过村子,来到村子另一头。操场上百十号弟兄的尸体让弟兄们全傻了眼。
百十具尸体密密麻麻的躺倒在操场上。鲜红的血几乎把操场的土地都染红了。弟兄们一眼就看明白了,阵亡的弟兄们是在集合训话的时候被鬼子实然袭击的。许多人直至倒下,都来不及拿起步枪,拉开枪拴。
操场的周围还散落着数十具尸体,那是侥幸逃脱鬼子火力网的兄弟。他们至死仍然还保持的战斗的姿态。虽然手中的步枪早已经被鬼子缴去,但他们临死前保持的战斗姿态却催人落泪。他们至死都还想着,多阻击一下鬼子,让村里的老百姓多逃出去几个。
营长两眼直冒火。扯着喉咙大喊着;
”号兵,给我吹集结号。我就不信了,一百多号弟兄们就没一个活着的了。搜索排给我进山,把知道情况的老百姓给我找回来。“军号声伴随着噼啪燃烧的火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响荡漾开来。搜索排的弟兄,三两个一组向来时的山路跑去。
余火末灭,阵亡弟兄的尸体刚刚收集,还末能掩埋。搜索排的兄弟们带回来了几个老乡。而跑散的几个炊事班伙夫也在听到军号声后,寻声赶了过来。一个消息从他们的口里说了出来。
“鬼子的部队刚走得没一个时辰。”
一听到这个消息,弟兄们嗷嗷叫起来。
“追,做掉他们,给弟兄们报仇。”
一句话,让刚才还满腔悲愤的弟兄们,立马杀气腾腾地嗷嗷叫了起来;
“干,杀光他们。拿他们的脑袋给乡亲报仇。”
营长狠狠地咬了下牙。转过头,盯着住搜索排找来的几个老乡。
“知道鬼子往哪走的吗?”
“知道,知道。从这里回去,他们就只有一条路。”
“好,你们带路。全体都有,轻装,强行军跑步前进。”
一支轻装部队,踩着鬼子留下脚印车痕追了上去。
皖中多丘陵,少公路。下乡扫荡的鬼子带着抢上来的粮食和物资走不了多快。而太爷爷所在的部队却是轻装上阵。士兵的胸中还带着满腔的怒火,那脚就像长了轮子一样飞快。本来爬山涉水是广西人的本事,这回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天黑了,前头一个小村子传来了火光,还有隐约的声音。没来得及回城的鬼子,就在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宿营。
总算追上了。弟兄们上气不接下气的吐出一口恶气。
“鬼子有多少人,听活下来的伙夫说大概有两个小队,近百号人,还有七八十个带路的汉奸伪军。”
窝在村外数百米的地方,弟兄们清楚的听到了村子里传来的喧哗声。那是鬼子和汉奸们正在喝酒吃肉呢。
“等到半夜摸进去。把他们都砍了。”
营长咬牙切齿的只说了这一句话。
夜袭,总要做好准备。当村子里的鬼子正在喝酒吃肉的时候,弟兄们就在外边磨起了刀枪。
几个最精壮干练的老兵被挑选了出来。他们负责拿着刺刀把鬼子的哨兵干掉。另一伙山民出身的老兵拿着集束手榴弹和短枪负责不声不响的向前潜伏前进,尽可能摸到鬼子营房附近。如果摸哨的人被鬼子发现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拿着成束的手榴弹扔进屋子里炸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