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幸福时光(二)
夕阳西下,日头渐渐落入大山之中。月亮升起,圆圆的挂在了东边的山顶上。
吃完了晚饭的弟兄们和乡亲三三两两地从屋里出来。来到了村边的打谷场。夏日纳凉,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有的习惯和爱好。
南方人和北方人坐一块。吹牛聊天,这场景里闹笑话多了。
太爷爷和哥几个坐在了一块。身边就是嬉戏打闹的小孩,旁边就是北方抽旱烟纳凉的老汉。哥几个躺在地上,敞开着肚皮,用着家乡话一出一出的聊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现罗,捞佬丫理约根呐。”(死罗,北方人怎么就不会吃呢)“就系罗。”(就是罗)“阿八,嗯看得上北妹莫。娄着转家做老婆,办样。”(老八,你看得上北方妹子不。找个回家做老婆,怎么样)“涯莫艾呀。细脚女人妮做得工。”(我不要呀。小脚女人哪里做得工)几句话说出来,旁边的老汉听得那是一楞一楞的,傻了。他哪里听得懂广西人在说什么。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鸟语嘛。
弟兄们没理会他,可他却不知趣的凑过来了。老人嘛,总喜欢找人聊天,凑个热闹。
“老总!你们是从哪来的。”
“彬林!”(上林)话一出口,黄老三就下意识地猛一拍大腿。他明白他这口广西壮话,北方佬哪里听得懂呀。
“哪里?赏银。”
老汉侧过头来,纳闷着。
“广西来的。”
出来最久,会些北方话的太爷爷帮了腔。
“广西在哪里。”
“南边,中国的最南边。”
“那你们是怎么来的。“”哪,着草孩一路行过来的。“(哪,穿草鞋一路走过来的)老八指着自个的草鞋说。
“什么?抓孩子?”
老汉一头雾水。一个广西人和一个安徽人用各自的语言交流,那真是鸡同鸭讲,不明所已。
“阿八,汝莫讲啦。得涯来。”(老八,你别说了。让我来)太爷爷回了一句。
“我听戏里唱的《五虎平南)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你们那里。”
“对呀,对呀。”
太爷爷有些高兴的说。北方人知道自己家乡,那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那你们那,有汉人吗?是不是都是蛮子呀。”
“有呀。我就是。”
“那你为什么不会讲汉话。”
“我讲的就是汉话呀。“太爷爷说。
”那我们怎么听不懂。“一句话,顿时让太爷爷张口结舌。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向一个北方老头解释客家人和客家话的来历。就算知道就依他那半桶水的北方话水平,估计也解释不清楚。
他刚才被老头子顶的那一句话,张口结舌,两眼发呆,手足失措的样,让旁边的黄老三和老七这哥俩看在了眼里,早已经是笑弯了腰。
”十七哥,蒙讲系新明(客家话)。吾系汉话呀。“(十七哥,你讲的是新明,不是汉活呀。)这哥俩笑岔了气说。
”用你讲呀。“太爷爷真是尴尬。自己原本就汉族的客家人,可没想到人家北方人却不把自己当汉族人。
几个人的对话让老汉更迷糊了,他不知趣的凑上来又问;
”新民,什么意思。“众人的笑声更大了。
其实,在北方人眼里,我们广西人都是蛮子。
没仗打,没有军官管束,这小日子过得那真是悠哉游哉。
白天除开训练,弟兄们就是山里水里田里找吃的。夜里就是在打谷场和一帮北方人聊天吹牛。虽然言语无法顺畅的交流,但打着手势,摇着脑袋,扭着屁股,也总能让人明白个七八分。但那一番滑稽的肢体动作和语言歧义误解,却总能引来周围人的轰堂大笑。还有那些个在村子里追逐打闹的娃儿,更勾起太爷爷的思乡之情。
出来已经三年了,娃现在也长成这般大的年纪了吧。也不知道在家里,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皮,一样的败家。
好几个夜里,太爷爷都会在梦中呼唤家乡亲人的名字时惊醒,然后怅然若失的发呆,接着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家乡数千里之遥,归家无计。抗战茫茫无期,归家无时。又怎能不让太爷爷这些老兵们黯然落泪的。但还好这纯仆的乡亲们,给了太爷爷心灵的安慰。让他有着一种家的感觉。
一天的上午,太爷爷完成日常的工作后,照着惯例。叫上老八黄老三哥几个,正寻思着去哪去找些吃的时候,几个十岁出头的村里娃,兴冲冲地跑过来。
”叔,我们发现村外的山上有个蜂窝。“小娃兴冲冲地说。
”什么?“北方话让弟兄们听着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蜂窝。”
小孩子们连比带划。终于让兄弟们明白了。
一听这话,弟兄们的眼立刻就大了。
“老八,去拿东西。”
话音末落,老八转身就跑进了屋里。一听说有好货,哪个弟兄的腿脚能不利索。
娃娃们前面带路,弟兄们爬过了几道山梁,钻过了几个山窝。终于在离村几里地的一个山窝找到了娃娃们所说的地方。
抬头看,蜂窝就挂在离地面十几米高的一个树杈上。看个头,能有脸盆那么大哟。
“啊七,上呀。”
“十七哥,我怕高。“”吊那妈。好吃又懒做。我们上老三。““好!”
两人说完,就开始准备行头了。烧蜂窝嘛,得准备充分。包头,包脸那是必须。尽量别让自己的皮肤暴露在外。要不然,被炸了窝的蜂群攻击那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准备妥当,准备上树了。一回头,发现带路的几个娃还守在树下。
“老八,把孩子带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