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打野味
打野味
吃得起鱼肉,也要嚼得起草根。
在南京城里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安生日子,太爷爷又告别了南京来到了武汉。在武汉等的时间也不长,半个多月后,伤愈的太爷爷又被重新送回了老部队。
前线就不像后方过得那么舒坦了。不仅要面对生死的考验,还是面对饥饿的折磨。如何填饱肚子也是和打仗一样重要的事情。
一九三八年的年初,日军沿津浦线分南北两路并进,企图占领徐州。而此时,由于北线的山东军阀韩复渠不战而逃,南线由于上海南京的失败也无兵可守。李长官不得不把还在皖南末休整补充完毕的第七军和四十八军调往淮南前线,协同三十一军及东北军各部保卫淮南,拖住南线日军北上的脚步。
刚过完三八年的春节,太爷爷就被调回到了老部队。而这时,他已经不是一个大头兵了,当上班长。手底了是十几号刚刚从广西补充来的新兵。
提起当年的往事,太爷爷常常会忍不住的叹气。
”唉!我们第七军全都在上海拼光了。钢七军徒有虚名。“是呀,淞沪一战,第七军投入了全部六个旅。前后激战一个月。伤亡折损大半。士兵损失十之七八,中下级军官几乎换了一遍,旅长以上的高级将领更是三死三伤。现在虽然补充了足够的兵源,但这批新兵又如何能比得上抗战前那一批经历数年训练,装备齐整,士气高昂的精锐之师呢。
补充下来的新兵让太爷爷很是头疼,这些个新兵除了会打枪和受过基本的军事训练之外,对于战场上的事基本上一无所知。对于战争,他们都缺乏最基本的理解和恐惧,除了空有一腔热血。训练是必须的。不想让他们在战场上死得糊里糊涂,只能在操场上狠狠的操练他们。
操场即是战场,前进,前进,用刀砍死他们。
这些话,在训练的时候,老兵们喊了无数遍。每次喊起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在冒火,脑海里总会浮起上海郊外,那染红了天的炮火,那铺满尸体的战壕,那满是硝烟和血污的脸庞。
那些个训练里偷懒和不认真的新兵,太爷爷一个大脚就踹了上去,然后就是一句破口大骂。
”屌那妈的,一想活了。”
骂得狠狠地,踹得也是狠狠的。
新兵们看着这个新来的班长是又恨又怕,可都知道他是从战场上活下的老兵,也没有人敢顶撞排斥他。训练是非常的辛苦,体力消耗也很大。问题也就来了。
兄弟们吃不饱呀,没得力气怎么搞好训练呀。吃饭就成了和训练一样的头等大事。可后勤补给本来就有问题。上边要求就近征粮,可如今春节刚过,春荒时节,老百姓哪有多余的粮食。打仗训练之余,兄弟们就只能满山遍野的找野(野;广西地方话,义指野外可食的各种动植物)吃,就这样才将就的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问题。
一天的训练结束了,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太爷爷盛了一碗糙米饭,夹了一把野菜叶子和南瓜藤,找个安静的角落就坐了。扒拉几口米饭,夹起一把菜叶就往嘴里送,刚嚼了几口,太爷爷直咧嘴。
“卵毛哟,什么鸟东西。”
野菜里没有油水,吃起来又苦又涩,怎么咽得下。一边嚼着野菜叶子一边脑子里想着在南京城里过的安生日子,那些个江南小吃好酒好菜涌现在太爷爷的脑海里,勾起的馋水才让太爷爷把这难以下咽的饭菜吞了下去。
“班长,班长!”
有人高声地叫唤着向太爷爷走了过来。
太爷爷抬头看去,原来是早上派出去买粮食的两个兄弟回来了,兄弟们兴奋的全站了起来。
简单的慰劳几句,接过了兄弟从肩上卸下来的袋子,满怀希望地打开一看,除了几个老南瓜,就是一堆的杂粮和野菜。
“怎么又是这些。”
“班长,我发现有好东西喔。”
放下袋子的兄弟,不顾太爷爷脸上不悦的表情兴奋地说。
“这烂南瓜也算是好东西。”
“连长,你先听我说嘛!我在山里面的一颗老树下发现了两个马蜂窝,有箩筐大。”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两个马蜂窝,有箩筐那么大。”
“这是真的?”
太爷爷有些不相信的问。
“我亲眼看见,不过没火把,我没办法把他搞下来。”
“那还等什么!”太爷爷几乎兴奋的大声喊起来。“快,快,找几件破衣服来和竹竿来,还有你;太爷爷指着一位新兵;赶紧到村里去找点洋火油来。记住别告诉其他班的兄弟。你们两个带路,今天晚上我们就去烧蜂窝。”
“喔!”
已经一个月没吃上肉的兄弟们听到消息后兴奋地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