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州—东北虎与广西狼的冲突
到了衡阳,兄弟们被拉上了火车。在‘咣当,咣当’中一行人被拉到了苏北的海州连云港一线。
说来可怜,中国虽有万里海疆,但在那个时代却是一个有海无防的国家。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沿海各处都有可能成为日军的进攻目标,而若大的海岸你根本就无法分兵把守,也只能把兵力和防守力量选在重要的港口城市。而做为陇海铁路起点的重要港口海州(连云港)也就成了五战区重点防守的城市。
被调到五战区的广西部队被紧急调往了海州一带布防。
有点历史的人都应该知道桂军当年在抗战中被北方人士称为猴子兵。这话一半是说桂军刁滑难缠,像猴子一样精明,而另一半也是一种嘲笑和戏虐。
在我们中国。你听说过东北大汉,山东大汉,关西大汉。可你听人说过广西大汉吗?没有,从来没有过。到了北边,太爷爷才知道,跟北方人比我们广西人简直就像个猴子。”
论身高,我们比北方人矮半个头。论身板人家结实得像头牛,我们却又瘦又黑。穿得还很土,大草鞋,大短裤的,背上还挂着北方人没见过的大斗笠。活像个叫花子。还讲着北方人一句都听不懂的鸟语。不被人叫猴子才怪。
那年月,在北方人眼里,广西是一个遥远南方的野蛮化外之地。那里的人都是饮血茹毛的野人。而当广西人到了他们那个地方之后,某些习惯也证实了他们的观点。
当时,部队的军粮接济不上,兄弟们为了填饱肚子,什么能填进肚子的东西都填进肚子了。什么老鼠,青蛙,蛇,生畜的下水,河里的各种鱼虾,甚至连蚂蚁窝都要掏,马蜂窝要都捅。而且这马蜂蛹还不是谁都能吃的,只有军官才有资格。这架势可把北方人可吓了一大跳。议论纷纷,大家伙更一致地认为广西人是一群末开化的猴子。不待见,给冷脸,这种事情纷至沓来。更要命的是部队的驻地旁边还挨着一支东北军。
东北军:自打西安事变后,小六子被陪老蒋回南京,然后直接被自个的大哥给扣了起来,而东北军就被老蒋拆散了调往各地,其中某一支部队就被调到了五战区,和桂军一起驻防海州。
两支部队就近驻在一起,对比就明显了。海州这地方紧靠山东,文化上应该属于齐鲁文化的范围。人种的基因上也是山东人的体形和体格。而东北人呢,大多数都是山东人移民东北的后代。两边人在文化,语言也非常贴近。
这种情况,那东北军在当地当然就吃得开了。不说别的,老百姓和他们交流就方便得多。那像和广西军,支吾个半天,还听不出个之乎者也来。而且当时的东北军也是牛B哄哄的。虽然从东北老家退入了关内,但那个牛脾气还是收不了,到哪都当自己是大爷。眼下,身边就驻着一支矮小瘦黑的广西军。那在广西猴子面前,就必须得把架子摆出来了。
平日里两拨人就有不少磕磕碰碰,但弟兄们都忍了。人家东北佬连老家都没了,跑到关内流浪,受各种气,你就让他们在这地方摆摆架子,泄泄火气吧。反正我们又不说亏。而且,出来的时候也长官再三交待过,出门在外,别给广西人丢脸,别去惹事打架。我们出来抗战,是给广西人争口气的,不是来和北方人闹事的。能忍就忍吧。
两支部队的驻地中间有一个打谷场(应该是晾麦场),晚上吃完饭后,当兵的都喜欢到打谷地那个地方去休息休息。吹吹大炮,聊聊家常,想想家乡。广西人这样,东北人也这样。平日也没什么冲突,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你一半我一半,各走各道,各占各地,不相来往。可不知怎么地,有一天晚上,两拨人就打起来。
那一天也是平淡无奇中的一天。修了一天的工事的兄弟们累得够呛。再吃过晚饭后,还没到就寝时间里,兄弟们三三两两的就各自忙活去了。有些人按着日常的习惯还是去打谷场那里聚众聊天,有些人则留在宿营里打草鞋整理行装。军官们则忙活着各自的事情。
太爷爷没有去打谷场,他和阿良和老五几个上林的同乡聚在屋子抽着水烟聊着一路上来的各种见闻趣事。正谈得忘乎所以呢,打谷场那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兄弟们还在纳闷呢。没一伙,村子里就跑进来了一个兄弟,冲着留守在营地里的兄弟们就大声喊;
“东北佬做我哋兄弟啦,大家系帮手呀。”(东北人打我们兄弟了,大家去帮忙呀)一听这话,太爷爷和众兄弟们惊得从铺上了跳了下来,扔下水烟筒就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兄弟们围住一个嘴角和鼻子流血的兄弟就问。
“东北佬做我哋兄弟。”
跑回来的兄弟们还是这句话。
一听这话,再看看兄弟满脸的血和肿包,众弟兄们的火气立马就被点着了。
”屌那妈,做东北佬。“人群里一个老班长狠狠地骂了一句一挥手带着手下的几个兄弟就冲了出去。这样子还用问嘛,兄弟们被欺负了,还不上去帮忙。一群人也跟了出去。
”做他,做他。“一群人发出一阵阵的大喊,冲出村子,如潮水一般向打谷场奔去。
打谷场上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