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说到最后, 商君凛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寒意。
厉王额头上沁出冷汗,“噗通”跪下:“臣不敢!”
“朕看你们敢的很!今日若不是朕正好遇到,你们还打算如何欺负贵君?”
商君凛几步走到沈郁身后, 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朕倒是不知,厉王和越王竟对朕和贵君的私事这般上心。”
越王早已跪下, 帝王威压下, 他只敢用余光去瞄沈郁。
沈郁倚在高大男人怀里,姿态放松,脸上半点害怕之色都没有。
他是真的不怕他们当初的事被商君凛知道!
越王终于明白了这点。
商君凛对沈郁已经这般宠爱了吗?越王垂下的眼眸里一片暗色。
“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欺负朕的贵君,嗯?”
周围的宫人已经跪了一片, 商君凛略带寒意的声音在空寂小道上响起,厉王死死埋着头,后背的衣衫渐渐被冷汗浸湿。
他怎么也想不通,商君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明明他安插在宫里的线人说的是皇帝在御书房议事,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又刚好碰到沈郁独自出玉璋宫,他才来堵人。
厉王深知商君凛有多难对付, 才想从沈郁身上下手,不曾想到会被商君凛抓个正着。
“陛下,臣知罪。”
商君凛盛怒之下, 厉王甚至不敢给自己求情, 更不敢想,他威胁沈郁的话被商君凛听去了多少。
“臣弟知罪,”一直保持沉默的越王声音沙哑地开口,“臣弟只是想替友人像贵君询问一些事。”
越王这话也是在提醒沈郁, 有些事不要在皇帝面前乱说。
慕汐闻言瞪了越王一眼, 敢做不敢当, 真是个人渣。
“越王殿下真是亲民啊,就是不知道那位友人和越王是什么关系,值得越王为他冒这么大险进宫?”沈郁斜斜瞥了跪在地上的越王一眼,偏不如他意。
“臣……”
“越王殿下口中的友人不会是你自己吧,如果越王有什么话想问我,直接问便是,不用拐弯抹角。”沈郁打断他。
越王沉默了,沈郁想的不错,他根本不敢在商君凛面前说出那些事,藩王不顾天命私自回京,是重罪。
商君凛捏了捏沈郁的手,故意用厉王和越王都能听到的低音问:“贵君知道越王要问你什么?”
手指不由自主蜷紧,越王死死盯着地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害怕沈郁说出来,害怕之余,却又有几分期待,期待沈郁说出来,承认那段未曾宣之于口的感情。
“可能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答应进宫?谁知道呢。”沈郁漫不经心回答。
深深看了沈郁一眼,商君凛跳过这个话题,“那厉王呢,厉王找贵君是为何事?”
“臣……”
“当然是因为皇后之位啊。”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沈郁话已出口,厉王知道再遮掩也没什么用,索性闭上嘴。
“陛下你是不知道,为了能让我同意劝你纳妃,厉王都开始拿你陪我去镇北侯府的事威胁我了。”
“此事确实是臣误会了,臣愿意向贵君赔罪。”厉王别无他法,只得认罪,陛下都愿意开口承认那日在镇北侯府的人是他自己了,他再抓着不放只会自讨没趣。
不管那日和沈郁一起出现在镇北侯府的人是谁,商君凛开了口,就只能是他。
厉王想不通,沈郁有什么好的,让皇帝这般向着他。
商君凛居高临下打量了两人一会,淡声道:“来人,厉王和越王对贵妃不敬,杖一百。”
“陛下!”厉王不可置信抬头,“你要因为这个妖妃杖责亲叔叔?!”
商君凛垂下眼眸,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你也可以选择进暗牢。”
“沈郁,你个妖妃!陛下!陛下!您不可如此糊涂啊,我可是你的亲叔叔!”厉王挣扎。
“下令的明明是陛下,厉王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感受到厉王怨恨的目光,嘴角勾起,“厉王既然受罚,该反思反思自己才是啊。”
“厉王,不要揣着精明装糊涂,谁都不是蠢笨之人,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真当我不知道吗?想让我为你和你的好侄女让路,也不看看你们配不配。”沈郁嘲讽地笑了笑。
“你……你……”厉王被说中心思,气得脸都红了,见越王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越王,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你就看着沈郁这么风光下去?”
“皇叔,此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受罚是应当的。”越王不知道沈郁为什么没有直接在商君凛面前揭穿他,沈郁太疯了,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现在不是他拿捏着沈郁的把柄,而是沈郁拿捏着他的,他不敢赌。
商君凛揽着沈郁走到厉王身前,语气冷漠:“朕早就警告过你,不该打的主意别打,不要以为朕可以容忍你们一辈子。”
厉王私下小动作不断,还妄图通过干涉后宫把控他,商君凛忍他很久了。
侍卫在厉王的挣扎中把人拖走,陛下亲口下令,即使是王爷,行刑的人也照打不误。
沈郁被商君凛牵到了御书房。
“可有受委屈?”商君凛命人倒了热茶,督促沈郁喝下。
沈郁没想到商君凛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他还以为商君凛会问他越王的事,愣了愣。
继而笑了,“陛下来的很及时,我没有受委屈。”
论委屈,沈郁觉得,厉王和越王可能更委屈。
“陛下怎么突然过去了?”沈郁记得,这两天,地方上有一些事呈上来,商君凛比平日忙一点。
“听到有人汇报厉王和越王在皇宫滞留的消息,朕打算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其实是政务忙到一半,听隐龙卫汇报,厉王和越王打算找沈郁麻烦,特意赶过去的。
“不管陛下是因为什么过去,还是要谢谢陛下帮我解围。”沈郁缩在暖乎乎的软榻里,像只猫儿。
软榻是商君凛吩咐人放在御书房的,方便沈郁过来时歇息,和御书房整体的冷硬风格格格不入。
当初商君凛霸占了沈郁看书的软榻,沈郁随口说了句“陛下占了我的地理当给我补一个”,第二天御书房就多了张软榻。
后来沈郁发现,不止御书房,凡是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有专门为他布置一个舒适的、可供休息的地方。
“朕的贵君怎能由旁人欺负?”商君凛坐在御座前,继续看折子。
听到商君凛的话,沈郁心里起了细微波澜,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有一个商君凛能无条件站在他前面,为他遮挡一切风雨。
“陛下对我真好。”沈郁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每一次说出口,都比前一次感触更深。
第一次或许只是单纯为了让那个天下至尊的男人知道,有一半讨他欢心的意味在里面,但后面的一次次,一点点祛除掉了无关紧要的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感情。
孟公公早已得了吩咐,让御膳房上热食,沈郁没坐多久,就有宫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食上来。
“正巧到了饭点,贵君留下来陪朕一起用餐吧。”
提前得了陛下的命令,御膳房上的菜都是沈郁喜爱的口味,还有几样符合沈郁喜好的小点心,是沈郁在玉璋宫不曾吃过的。
“陛下,御膳房来了新御厨吗?”沈郁夹了一块白糯糯的点心放到嘴里,在甜味的刺激下,满足地眯了眯眼。
“是他们研究的新样式,你若是喜欢,朕让他们去玉璋宫伺候。”商君凛对甜食兴趣不大,中规中矩地吃着碗里的菜。
和商君凛一起进餐这么久,沈郁算是发现了,商君凛在吃食上压根没追求,给什么吃什么,非常好投喂。
沈郁还记得有一次,他和商君凛一起用餐,御膳房呈上的某道菜味道非常一言难尽,沈郁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勉强自己继续吃了,商君凛能面不改色吃完大半盘。
那天之后,沈郁吐槽了商君凛的口味好久,自那之后,两人再一起用餐,上的都会是符合沈郁口味的菜。
“陛下怎么什么好东西都往玉璋宫送?”沈郁咬着筷子,“长此以往,玉璋宫岂不是要成宫里最富足的一座宫殿。”
商君凛:“皇宫是朕的,贵君也是朕的,不过是将东西换个地方放,能让贵君欢心,也算发挥出他们的作用了。”
沈郁:“陛下真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商君凛皱眉:“朕实话实话罢了。”
沈郁笑而不语,所以说啊,有时候不经意的情话才是最动人的。
用完膳,沈郁和商君凛窝在软榻上,商君凛坐姿笔直,认真批折子,沈郁靠在他肩膀上,看话本。
话本是在皇家藏书阁里找来的,说是话本也不准确,其实里面讲的是历代皇帝的感情史,沈郁看的津津有味。
商家历代君王感情史真的丰富,花样也多,什么替身啊,强取豪夺啊,情敌变情人啊……应有尽有。
比起来,商君凛的感情史就像白纸一样干净,和历代君王相比,商君凛在感情这一块真的非常格格不入了。
若沈郁没记错,前世商君凛后宫好像就一直没人,除了一个被他坑进宫的沈清然。
即使是前世的沈清然,在进宫后,能见到商君凛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更别说和商君凛有肢体接触了。
据说暴君不喜人触碰,前世沈清然逃离皇宫后,抱怨过,有一次他意外碰到了商君凛的手臂,被禁足了好几天……
“贵君在想什么?”商君凛从折子上收回视线,转头就看到沈郁正看着自己发呆。
“在想陛下……”沈郁停顿片刻,余光瞄到商君凛手上的折子,“陛下在为治水的事发愁?”
“不错,”商君凛没有隐瞒,将手里的奏折往沈郁方向递了递,方便他看得更清楚,“贵君有兴趣?”
奏折是从临县呈上来的,临县地处大桓南方,因地势原因,自大桓开国以来,每年都受到水灾侵害。
大桓前前后后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进去,始终收效甚微,历代大桓皇帝都曾为临县的事发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