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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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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裴铮的气压彻底沉了下去, 平生还未吃过如此大亏。

阴暗的情绪以心房为土壤,迅速扎根抽芽,长出一片又一片的黑叶。

那只邪物好像还是故意的,在殷长夏问出那句‘为什么你只喊得清楚爸爸’之后, 就不再控制身体, 又不知道消匿到哪里去了。

裴铮:“……”

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TM怎么知道, 那只邪物为什么口齿不清?

裴铮只能继续装智障,摆出一副呆滞的表情。

殷长夏总觉得这雾蒙蒙的眼瞳, 和他印象当中的某人很像, 难得的说出了几句关怀的话:“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担心啊。”

一副长辈的口吻。

裴铮:“……”

殷长夏搓了搓怀里的残疾狗的狗头, 没擦手又搓了搓裴铮的狗头:“不过没事, 以后跟着我,喝点汤还是有的。”

裴铮眼皮直跳,内心阴郁扭曲,自从他晋升为A级玩家过后, 还没人敢这样对待他。

殷长夏, 有种!

那只狗本来就多病, 被殷长夏摸了以后,掉了一手的狗毛。

而如今这些狗毛, 全都蹭到了他的头发上。

裴铮的表情差一点龟裂, 又再度装着痴蠢的样子。

跟殷长夏待在一起,太考验忍耐力了。

不过归根结底,都是那只邪物的锅。

房内安静无声,壁炉里传来火舌吞吐柴尖的声音,将屋内烘烤得犹如温暖的春日。

殷长夏走到了里面, 让唐启泽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 简单的折叠过后, 便把残疾狗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殷长夏内心诸多复杂,本来还怀疑这只狗是江听云。

短时间两个契合的身体,是这么好找的吗?

看来是他太多疑了。

唐启泽:“这只狗不是我们上个游戏……?”

殷长夏:“嗯,等白天找个时间把它埋了吧。”

凌晨四点一过,屋内不再禁言。

伥鬼是从午夜一点敲钟开始活动,到凌晨四点截止,过了这个时间点,基本上就安全了。

唐启泽:“那……”

他的目光锁定了时瑶。

殷长夏做出嘘声的表情:“等明天。”

唐启泽便不再言语,棺材房里玩家众多,就算要问出信息,也要等到明天单独行动的时候。

月光穿透了玻璃天窗,似银河般倾泻而下,铺就在屋内的地毯上。

房间极大,又用隔板分成了吃住两边,那边摆放着数口棺材,这边是大理石餐桌。

两人的对话极其小声,自然没人听到。

殷长夏开始发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也管不着棺材是不是可怕了,如今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殷长夏躺在了里面,眼皮沉重得快要黏上,进入了深深的睡梦当中。

[狂气值32%。]

随着游戏声音的落下,仿佛把他带入了更深的混沌当中——

狂气增长的后遗症。

再度激起了宗昙的记忆。

他独身一人,路过花园深处。

这里是……?

杏雨纷飞,雨线婆娑,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下。墙角处生了许多苍藓,晨光里的池水起了一丝涟漪,风一吹都好像要变得更薄。

“那位又犯病了。”

“平时精明得很,总像是在算计别人。一到月底就痴傻,笑死人了。”

痴傻?

难不成在说江听云?

殷长夏初见江听云的时候,他浑身都被白纱缠住,身上还贴满了符纸,连眼睛和耳朵都没有露出,唯一拥有的便只有嗅觉。

殷长夏猜测过,那究竟是多么凶恶的鬼魂,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江听云的确凶戾,又矛盾的温顺。

“大的犯病不可怕,小的才吓人呢。”

“那天的事情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那位疯狗似的咬人。”

殷长夏顺着交谈声望了过去——

在宗昙的记忆里,每个人的脸都雾蒙蒙的,无法看清楚五官,唯有一张涂满了口脂的嘴,咧开嘲笑,像是要吃人。

铃铃铃。

风里传来铃铛的声音。

这个声音带来了一个人。

那是殷长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清江听云的模样。

他的确很符合这个名字。

温润如山水诗画般的长相,每一笔都好似细细描绘出的,散发着明净澄澈的气质,发丝随意的散在身后,雾蒙蒙的眼瞳里带着些许懵懂。

比起唐书桐更甚一筹的清隽。

交谈的下人捂着笑,恶意的将尿充当成茶水,痴傻状态的江听云还笑着:“谢……谢……姐姐。”

宗昙没有停留,宛如过客一般,很快前往了学堂。

交集没有任何意义。

他和他不是一路人。

看着江听云,也只会让宗昙徒生烦闷罢了。

殷长夏这一觉睡醒竟是九点了,大约是因为他只是借着宗昙的视角窥见那些记忆,除却和宗昙相关的事情外,对于其他人,他并没有太多的共情。

殷长夏在棺材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试探:[江听云做了什么?]

宗昙:[……]

殷长夏:[我只是觉得,同为凶棺之一,江听云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宗昙:[你是想说他发蠢?]

殷长夏沉默不语。

也不算发蠢,和稚子很相似。

过度的沉溺于自我,对认定的事情执着,无法触及到外面的声音。

宗昙满眼讥讽:[当初他痴傻的样子才是少数,算计别人倒是多数。]

殷长夏:[……我曾经听过别人说过,受过重创过后,意识会产生保护机制。可能痴傻着,会是他最想要的?]

[不会的。]宗昙的语气坚定。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在耳膜中响起,[那曾经是江听云最不屑的样子。]

殷长夏突然多嘴:[那你呢?]

宗昙的灵体突然自右手而出,一袭红衣刺目,同殷长夏一同睡到棺材里。

他和他的距离,不过一拳之隔。

两人对视着,在这种狭窄的空间,目光纠缠而又激烈的碰撞了起来。

这绝无半点旖/旎。

有的只是,互相侵略,各不相让的紧迫。

像是喝着一壶烈酒,入喉的时候还有灼心之感。

宗昙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危险:“你在探究我什么?”

心脏在颤栗。

殷长夏有种手握刀尖之感,这把刀日经风霜,就算暂时生了锈,也极其容易戳伤掌心。

殷长夏:“那你晚上又为什么要提醒我危险?”

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躲过去,而是反问宗昙。

明明没有动手。

可仅仅两句,就像是赤手空拳的搏击起来,有那种拳拳见肉的感觉。

宗昙:“……”

他忽然紧盯着殷长夏:“是啊,为什么。”

他们离得太近,宗昙的目光变得空洞,仿佛真的沉思了起来。

如果得不出答案,便会生出凛冽的杀意。

殷长夏有种错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把他拆吞入腹,脑内的感官连接,仿佛连对方的鼻息都能感知得到。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殷长夏嗓子发紧,他必须给予宗昙答案!

“我的身体里有你的骨头。”

“你再也找不到这样契合的身体了。”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择提醒我的,对不对?”

宗昙:“……”

殷长夏低声念了许久,仿佛要把这件事植入宗昙的脑子一样。

宗昙的目光却变得锐利,抬眼看向了殷长夏。

宗昙凉凉的笑着:“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将手放到了殷长夏的发丝之间。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喜欢这具身体。”

答案的理解发生了偏差!

殷长夏猛地挪后,可惜棺材太狭窄,根本无法离开太远。

身体几乎是在发颤,酥麻感蔓延了半个身体,殷长夏捂住了口鼻,眼瞳里几乎因为这种强烈的感觉萌生出一层水雾,不知道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在颤栗着。

怎么回事?

宗昙的手指已经顺着发丝,抚摸到了他的动脉血管,一下又一下:“别再对我产生好奇,你再探究下去,就不好全身而退了。”

说完这句话过后,宗昙重新回到了右手当中。

殷长夏缺氧似的,按了下钢棺里的按钮,赶忙从里面爬出来。

身体发冷,又在发颤。

然而持续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有那短暂的几十秒。

奇奇怪怪的感觉。

唐启泽瞧他醒来,连忙走了过来:“你睡得也太久了吧?现在都快九点了!A馆的展览会要……”

他的话尚未说完,像是猜到什么似的,表情凝固着:“载物的第一步是继承,第二步是对接,第三步是融合。”

应该不算违背和大哥的约定。

这种情报,殷长夏只要想打听,自然能拿到手。

殷长夏微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唐启泽:“……你的脸很红。”

殷长夏:“刚才棺材里太闷了。”

唐启泽:“能闷成这个样子的?”

殷长夏一脸懵逼:“对啊,不然呢?”

唐启泽:“……”

他还以为是宗昙突然‘心甘情愿’了呢!要不然进展不到对接那一步!

原来是他想多了?

唐启泽觉得自己老脸都挂不住了,都怪大哥那种形容,搞得他始终觉得载物对接,就是在搞/黄色。

但对方可是宗昙啊!

那个高高在上的boss!

一想到这里,唐启泽就打了个寒颤。

若说唐启泽一辈子最害怕的东西,那必属宗昙,连陆子珩和唐书桐都要靠边站。

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怎么可能搞/黄色!

殷长夏从棺材里爬出,发现所有玩家都汇聚到了桌子旁,个个正襟危坐,表现得面如菜色。

唐启泽偷偷在他耳边说道:“莉莉安刚才过来,说要为我们准备早餐。”

殷长夏了然,难怪表情这么难看。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莉莉安端来的食物,谁知道是不是另一重考验?

考核官的桌子是令备的,并不和新人一起吃。

他们被天然的分成了两边。

门突然被打开了,莉莉安推着精美的餐桌,一步步朝着屋子里走来。

众人却吓得浑身发颤,不敢再将自己的眼神乱瞥。

也太可怕了吧。

莉莉安的关节都是扭曲的,右手的皮肤已经被撕裂,露出了里面连筋的肉来。如果再用力些,仿佛整个右手都会被活生生的扯断。

他肚子里没有内脏,整个瘪了下去。

那把染血的剪刀,还插在他的肚子当中,仿佛是和血肉生长在了一起。

莉莉安的唇角挂上了笑容:“十点就要开馆了,请诸位用过早餐,就跟我一起过去。”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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