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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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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那些冤魂早已经过了半鬼王的淬炼, 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得到附身物的它们,本应该实力大涨,却被扼制得无法动弹。

区区容器, 竟然阻挠它们?

起初两边怪物在互相对抗, 可渐渐冤魂开始处于下风。

冤魂从火尸的颈部挤出一颗头颅, 像是气球一样飘散在四周,做着恐惧痛苦的表情。

它们无法抵抗自燃的痛苦, 又不能操控火尸, 便想集体逃离于这个容器。

可是根本无用。

火尸的脖颈僵硬转动, 突然间一口咬上了那些人头气球,将冤魂们撕扯成了碎片。

原本奋战中的玩家,也在此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啊啊啊,火尸为什么都在保护殷长夏?”

直到包兴亮问出这句话过后,他们才如梦初醒。

刚才对付火尸,他们本就有些精疲力竭。

现今聚集到了一起,后背紧贴着后背,才感受到了些许的安全感。

唐启泽吞咽着口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就像是在被两方操控。一方是内里鬼上身, 一方是外部肉/体。”

包兴亮看直了眼:“同一具尸体,内和外在抗衡吗?”

唐启泽:“……”

他自己也说不清,还好包兴亮的总结能力不错。

而产生如此激烈对抗的原因, 便是殷长夏。

摧毁和保护。

如此尖锐的对抗, 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另一部分的火尸还在不断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烧得焦黑的肉块上, 重新被他们抓挠出了几道粉色的肉痕。

他们嘴里咕噜了好几声,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越来越多的火尸重复了那句话,堆积在一起的声音变得更大,才让在场的玩家听清。

“污染物之源……不能死。”

“母巢……请求你,感染我们。”

众人紧张得吞咽起了口水,根本猜测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到了殷长夏的身上,他天然就有这样的吸引力,就算一句话不说,也无法让人忽视掉他的存在。

前方这张大的白色菌丝,形状就像是蝴蝶的翅膀。

诡异之中,又带着奇妙的美感。

他们能看清每一条脉络,像是连接的神经元,从里面能窥见磅礴的生命力。

这就是殷长夏的考核官任务。

——母巢的扮演。

车票里被挤出的果冻状的污染越来越多了,全都汇聚到了车顶。

那些火尸身上的车票还未完全毁坏,纷纷从兜里飞了出来,漂浮在了半空,然后一张张的整齐叠好,轻柔的落到了殷长夏的面前。

包兴亮看得心惊动魄:“这是在贿赂他?”

众人:“……”

因为之前殷长夏说想要车票,活着的玩家没有给予他,反倒是死了的乘客给他凑齐了。

还真是惊悚。

车厢上方已经被腐蚀,一块钢板也因汇聚的污染物而消失。外面的景色映入其中,厚重的云层将一大片金箔隐匿其中。天色是昏暗的,连同车厢也十分晦暗。

几滴酸雨淋了进来,落在那菌丝编织的蝴蝶薄翅状的大网上。

此刻殷长夏的身上有着强烈的、令人着迷的美感。

殷长夏:“你们是想让我收下?”

火尸们低低的吼了几声,就像是在催促他。

殷长夏:“你们确定?”

火尸们喉间发出咕噜的声响。

殷长夏唇角扬起弧度:“那我就不客气了。”

吴值脸都麻了,哪里想过能看到怪物互相争宠的样子。

他纵横游戏好几年了,也算是B级玩家里的佼佼者,可从没见过怪物争先恐后想要把玩家宠坏的样子。

这绝对是反派头头!

吴值眼睛都红了:“殷长夏接一个考核官任务,竟然还能接得怪物对他这么好。”

唐启泽听了这话,顿时阴阳怪气:“都说了是唯一考核官,怎么?现在才知道眼红?”

吴值:“……”

有被噎到。

这场的考核官真是肥差,搞得吴值都悔恨了起来,自己怎么不报名考核官。

但他转念一想,这样危险的游戏接下考核官任务,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可不敢。

况且唯一考核官才有这样的福利,殷长夏怎么样都会报名,他再去报一个,兴许福利没能捞到,反倒加深游戏难度。

吴值看向了姜允:“先把冤魂收回来吧?火尸已经完全压过它们了。殷长夏一次次破解咱们的出招,是我们自己实力不……”

“够了!”姜允气压极低的打断了他的话,“是你自己实力不佳,不是我实力不佳,你弄清楚。”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脸,他已经受够了。

况且作为正主的殷长夏,还没开始出招呢,他们都已经被打了这么多次脸。

可想而知殷长夏一旦出招,他们会输得有多难看。

对赌协议绝不可能中断,他输了是小,队长输了是大。

田忌赛马的道理,他岂非不懂?

姜允不肯善罢甘休,已经放弃了大获全胜,只求拖着殷长夏多一点。但凡殷长夏能够被狂气所吞没,亦或者狂气更高一点,自己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姜允将松开了手中的道具,东西便直接砸在了地板上。

它很快由小变大,竟是一颗长着心脏的时钟。

吴值对姜允早有耳闻,却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正是他持有的这个‘心脏时钟’的道具。

心脏时钟是无差别攻击。

但凡听到时针在响,心脏就会犹如针扎。

刺痛的频率越高,时针便会转动更快。

一旦绕到一圈过后,那个人便会被心脏时钟所控制,是极其凶邪的道具。

它对主人也并无优待,只是姜允作为心脏时钟的持有者,却是作为屠杀者的存在。

据说有时候姜允自己也会被其控制,往往苏醒过来之后,便能看到一地的鲜血。

而中间发生了什么,姜允本人毫无记忆。

他也会被控制。

吴值没想到姜允竟然拿出了这个道具,便是置他于不顾。

吴值一步步退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们全都脑子不正常!被狂气刺激到自己都可以舍弃吗?”

殷长夏也好,姜允也好。

吴值终于明白了,自己和他们就不是一类人!

吴值已经退到了车厢门口,没想到后方的门根本没有关紧。他背靠在门上,让车门直接给打开,自己差一点甩了出去。

他朝后望去时,发现无数的蜘蛛正汇聚在车缝,啃食着外面已经成为尸体的巨噬蠕虫。

绿色的鲜血顺着钢铁的缝隙流了下来,落到了无法脱轨的车板上。

吴值被吓得背脊发僵,立即关掉了那扇门,回过头突然间瞧见了角落里的小蜘蛛,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断裂:“啊啊啊!”

姜允:“现在你知道了吧?队长……他们在看着。”

吴值连滚带爬的缩了回来,牙齿颤抖得上下打架。

他终于明白姜允这样拼命的原因了。

不拼命不行啊!

裴铮和李蛹都在看着呢!

姜允伸出手放到了那口不祥的时钟上:“我们不能让队长失望。”

吴值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只得硬着头皮:“妈的,老子加入人类阵营,真是脑子发抽。”

人类阵营的玩家竟然后悔了?

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地上正感受着死亡的耿园,身体又抽搐了好几下。

他的死亡时间被红手印的女孩儿给拉长,红手印女孩儿就是想让他看到这一点吗?

耿园眼眶发热,发出痛苦的悲鸣。

[求求你,放过我……]

[嘻嘻嘻,这可不行,你是我新找到的玩具,现在这一幕不好玩吗?]

哪里好玩?

临近死亡,都还要告诉他,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吗?

直到吴值替他喊出了那句话,耿园才后悔了起来。

李蛹这边可是地狱。

僵持不过一分钟,那群冤魂便再也无法操控火尸,反倒被压制。

火尸们犹如朝圣般,朝着殷长夏的方向走去。

殷长夏正在感染他们。

火尸们生前惧怕着母巢,死后却主动寻求污染,想来也算是讽刺。

众人原本是想先对付心脏时钟的,姜允刚一拿出来他们便明白,那是巨大威胁。

期间殷长夏发现,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时钟范围内。

看来这是心脏时钟的限制。

众人急了起来,不知道姜允还会有什么招儿。

唐启泽一直观察着那边,终于发现了端倪:“长夏,第三轮的关键在……”

殷长夏表情凝固:“我知道。”

耿园被吴值刺激得身体抽搐时,殷长夏便留意到了。

耿园作为第一个出事的玩家,看来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成为第三轮的关键。

唐启泽哪知道耿园现在都还没死,一定是那个红手印的女孩。

他顿时一阵恶寒。

耿园完全是被她当成了玩具。

姜允毫不在意:“这些棋子送你也无妨。”

他已经调试好了心脏时钟。

钟声在车厢内响了起来。

咚咚咚——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感知到了心脏的疼痛。

那种痛苦起初很浅,被一丝丝的扯动着伤口的疼痛,紧接着感觉越来越强烈,宛如被钝刀割肉,怪虫啃食一样痛苦不已。

殷长夏正在感染这些火尸,也在同一时间感染完毕。

无法靠近时钟,必须用其他办法快些将它毁掉!

“我们可以放心打。”

姜允嗓子被浓烟熏得发哑,“只要心脏时钟不损坏,深渊时间就会永远被延长,很有意思吧?”

殷长夏:“……”

这是在还击他说的那句话?

踏错一步就要陷入深渊,失去自己的全部,生命、人格、尊严,这才是深渊时间的真正含义。

这对大部分的玩家而言,都是痛苦来源。

因为他们无法承受失去。

也许是曾经得过不治之症的缘故,殷长夏对这些看得极重,也极轻。

殷长夏:“正如我所愿。”

车票内聚集的污染物,已经成为了他的掌中之物。

原本该成为最大阻碍的污染物,现如今漂浮在殷长夏身旁,如水母一般不断游走着。

它亲昵了一会儿,便猛地向着心脏时钟奔去。

姜允早就等着它了,手里的水果刀轻易将其切割,他的手上还戴着手套,大约是不愿染黑自己的手,犹如机器一般切割着污染物。

时钟继续往前走,速度已经毫无规律可言。

它时快时慢,这对众人更像是一种酷刑。

所有人都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场上能站立的人唯有姜允和殷长夏罢了。

唐启泽喉间有鲜血溢出,看向了那个一直在观战的人。

“宗……昙……”

这样危险的时刻了,他为什么还不帮忙?

宗昙回头瞥向了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唐启泽:“……”

怎么有点不祥的预感。

宗昙:[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帮忙?]

这声音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之中,唐启泽心脏咚咚直跳,强忍恐惧尝试着沟通:[只要你出手,耿园和那红手印的小女孩,一定……]

宗昙:[我想让他亲口说需要我。]

唐启泽:[……]

这什么恶趣味?

这是在玩他看不懂的play。

宗昙虽然这么说,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那边。

从上个游戏开始,殷长夏便绝口不提,甚至连以前的厚脸皮也没有了。

他感受到了那层隔阂。

不是自己,而是殷长夏。

他不需要这样的避嫌,宁愿看着殷长夏如往日一样,在他面前插科打诨的耍无赖。

哪怕是夏家的事客观存在。

宗昙的心在不断往下沉,以前极度厌恶旁人命令他、操控他。哪里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渴求。

内心在叫嚣着,催促着他,想要完完整整的占据对方心里的每一寸空隙。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种感情也越演越烈。

天色被乌云积压得更加昏晦,果冻状的污染物已经完全将车厢头顶包裹,远看就像是车厢长出了一个巨大的瘤子。

它伸出许多操控丝,正紧紧的操控着火尸,企图帮着殷长夏进行反击。

然而姜允也并非酒囊饭袋。

很快火尸身上的操控丝,已经完全被姜允切割。

他们倒在了周围,已经完成了进一步的感染,成为了最新的污染物。

只不过母巢的感染力度太强,他们又不属于玩家,一时之间无法承担,起码得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自行苏醒。

殷长夏收回了那些白色的神经线,命令着头顶的污染物进行反击。

那些操控丝想要靠近姜允,皆是被他一一击退。

殷长夏知道第三轮的谜题就出现在耿园身上,然而他暂时无法靠近,还得对付眼前的姜允。

得做点什么才行!

殷长夏尽量分散着他的注意力:“你还是挺厉害的嘛,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李蛹都不想要?”

姜允:“你没必要挑拨离间。”

殷长夏笑了:“这怎么能是挑拨离间?我分明说的是实话。弃车保帅,也算他做的出的行为。”

姜允:“……”

受这番话影响最深的可不是姜允。

吴值还倒在地上,之前操控符纸时,只是眼睛和鼻子在流血,现在却严重到七窍流血了。

由于心脏时钟的缘故,吴值眼瞳失去光亮:“老子是想赢……不是想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他在内心怨恨起了李蛹,为了赢下殷长夏搭上了这么多人的命。

可想而知,在李蛹的心里,赢殷长夏有多么重要。

再看姜允的攻势已经越发激烈,殷长夏拔出匕首,终于和他对上。

残魂可怜的趴在殷长夏的身后,像是渴望母巢怜悯的孩子。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姜允身上的血腥味也越发浓郁:“殷长夏!都是因为你,队长在去过食欲那个游戏之后,就完全变了!”

殷长夏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烦人!”

他的表情极冷,刚才用火尸和残魂消耗着姜允的实力,等待良久终于抓住了机会。

在姜允以为自己终于突破阻碍,胜负已分的时候,殷长夏这才出了手。

他利用着狭窄的空间,用匕首朝着姜允的后颈刺去。

时钟再度敲响。

咚——咚——

一声又一声,震得车厢里所有人的耳膜都在疼痛。

离得最近的吴值,更是已经开始出血,捂着耳朵开始打滚:“唔!”

殷长夏迟了一秒,便被姜允反击。

武器与武器相击,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殷长夏用力压制着对方,姜允刚才反击时没来得及调整下盘,便被殷长夏找到破绽,身体朝后倒了过去。

趁着这个时间,殷长夏终于靠近了心脏时钟,用匕首插在了心脏时钟的上方。

姜允眼瞳紧缩:“这么快就被你试探出来了……”

心脏时钟撞击时,就能靠近它,这是唯一的破绽。

殷长夏的匕首插/得更深,双手已经染上了鲜血。

“啊!”

里面发出一阵女声。

心脏时钟顿时鲜血横流。

与此同时,时钟里的煞气终于展现。

那是张牙舞爪的黑色丝带一样的东西,正粘腻的向外伸展,连接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姜允冰冷的说:“既然被你们发现,我也不想再藏着了。”

他看向了殷长夏,仿佛是在欢迎他做接下来的事情一样:“你砍啊,砍一根大家全都会死!”

这话说出的同时,惹得众人无不震怒。

“姜允,你太卑鄙了!”

“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凭什么拖着我们!?”

一直以来没有说话的瘦猴,在这个时候,好似被姜允的样子所刺激。

他捂着头,终于突破了那层阻碍。

殷长夏队伍里的玩家已经全数觉醒了。

瘦猴在短暂的时间里,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他瞧见自己的心脏被绑着,又看到了此刻姜允无法理解的模样,终于拿下了自己遮掩容貌的道具。

“姜允!”

早在之前,瘦猴已经和姜允熟知。

他们一个是李蛹手下,一个是熊天意手下,自然有许多机会打交道。

一根筋的姜允跟了李蛹,心思多变的瘦猴却跟了熊天意。

人人都说,他们是跟错了队长。

然而唯有瘦猴知道,李蛹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与其跟在李蛹身边卖命,倒不如换一个人效忠。

姜允宛如被人打了一闷锤,转动着脖颈看了过去,觉得自己犹如一台老化的机器。

“……你去了污染物阵营?”

他们虽然总是过不去,时常水火不容,互相坑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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