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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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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爸爸要去出任务,现在就得走了。”

一身肃穆军装,高大挺拔的男人此刻正单膝跪地,抚摸着面前小女儿细软的头发,脸上尽是慈爱和不舍。

“你在家乖乖地,等爸爸出任务回来给你带糖人好不好?”

“爸爸,你答应陪我去游乐园的,能不能不去啊?”只有五岁,尚且年幼的小姑娘,稚嫩的小手紧紧揪着面前军装加身,威严无比的男人的袖口,眼泪大颗大颗不要钱一样的往下坠落。

“笙笙听话,爸爸去去就回。”男人单手抱起小女孩,用长年握枪,布满老茧的手蹭了蹭小姑娘柔嫩的脸颊。

“亲爸爸一口好不好,爸爸会带着笙笙给的幸运平安回来的。”男人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五岁的小洛笙,温柔地祈求道。

“不要,爸爸是大骗子,说好要陪我去游乐园的,我不要亲爸爸,我再也不喜欢爸爸了。”小女孩赌气一般用小手推男人坚硬的胸膛,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泪痕遍布,已经哭哑的声线里满是委屈。

男人感受到女儿的拒绝,眼神黯淡下来,垂下眼睫,脸上尽是无可奈何。

“妈,你把笙笙抱进去吧。”男人对着坐在一旁的老人说道。

小女孩被老人抱进怀里。眼泪还是止不住地留,哭得伤心欲绝。

虽然心中不舍,但穿上了这身衣服便是身不由己,对于军人而言,国家大义永远重于儿女亲情。

他走了,听着背后传来的女儿的哭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但又坚决不能回头。

小姑娘看爸爸走远了也慌了神,连忙从外婆怀里出来,迈着小短腿去追赶刚刚离开的那道坚定挺拔的身影。

她追到门口,男人已经坐上军车,扬长而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爸爸,再见。”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糯唧唧的小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听起来可怜极了。

然而再见,便是遗体告别仪式。

不见他笑着喊她“笙笙,爸爸回来了。”

只见天降大雨,国旗盖柩。

身着军装礼服的军警叔叔们抬棺,送了他此生最后一程。

她最终还是没能等到那串爸爸承诺平安归来后带给她的糖人。

那个年轻英俊,总是一身军装,潇洒不羁,正气凛然的男人永远留在了边疆广袤的土地上,也永远留在了她久远的记忆里。

“笙笙,亲爸爸一口好不好,爸爸会带着笙笙给的幸运平安回来的。”

“笙笙,亲爸爸一口好不好,爸爸会带着笙笙给的幸运平安回来的。”

“笙笙,笙笙。”

粉色帷幔床上的十六岁花季少女,眉头紧锁,额头和脸侧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手紧紧抓着被子,关节泛白,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熟悉的闹钟声响起,女孩终于从磨人的噩梦中被拉回现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发愣,少女的眼眸清澈,瞳仁黑亮剔透,像是盛了满天星辰。

过了一会儿,似乎终于缓过神来,洛笙慢悠悠地坐起身,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喘气,长发快到腰侧,凌乱且柔软,随意的散在两边。

“又做梦了。”小姑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眼睫低垂,低声自言自语道。

小姑娘走下床,穿上小熊拖鞋,哒哒哒走到窗边。

窗帘被拉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给温馨的小屋染上了一层暖意。

今天是洛笙高二开学的第一天。

她和外婆半个月前刚刚从江城搬到海城来,祖孙两人就在这所滨海城市安了家。

外婆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冲着卧室喊:“笙笙啊,快起床啦,不然上学要迟到啦!早餐已经准备好啦,有你最爱的虾仁小馄饨呦~”

外婆今年六十岁,满头银发,脸上的褶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身体保养地很好,看起来健康硬朗,充满了活力和朝气,一看就是一个和蔼可亲又积极乐观的小老太太。

“来啦,外婆”小姑娘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出来,一边跑一边两眼放光地说:“哇,好香呀,外婆做了什么好吃的?”说着就凑到老人身边用两只小手环住了她,在老人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外婆捏着她小巧玲珑的鼻子笑着说:“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外婆最好了。”洛笙摇着老人的手臂软软糯糯地撒娇,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洛笙最喜欢吃的就是鲜虾小馄炖,那是爸爸生前最喜欢做给她吃的食物,也是她的记忆里最温暖的味道。

洛笙的爸爸是一名边防武警,十年前在一次绝密性全国军警联合行动中牺牲殉国,英魂长眠于烈士陵园。

而洛笙的妈妈早在生下洛笙之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她对母亲并没有什么记忆,只能凭借几张遗留的老照片知晓,她的妈妈年轻时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又漂亮的女人。

洛笙六岁那一年,父亲牺牲,她和抚养自己长大的外婆相依为命,一直到十六岁的今天。

人上了年级总是会滋生出一些怀旧的情绪。

洛笙和外婆之前生活在北方的一座小城,江城,前段时间外婆时常却会想起在海城的老家,因为那里有着外婆和外公年轻时的记忆。

洛笙时常也会听外婆讲起她和外公在年轻时候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

她不忍外婆遗憾,索性就决定把自己的学校也转到海城这边来。陪外婆回到她曾经熟悉的地方,让老人能够安度晚年。

吃过早饭,她迈着轻快的小步伐就朝着海城一中走去了,一路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想着,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不知道会有什么新的故事发生。

如果没人说,一定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奶里奶气看起来像初中生的小姑娘已经马上就要踏入高二了,今天就是洛笙转学到海城一中的第一天。

海城一中,全市最好的中学,升学率耀眼夺目,每年的重本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且学费高昂,因此能在这里上学的学生大多数都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要么就是成绩闪闪发光的变态级学霸。

洛笙的成绩算不上出类拔萃,按理说转学到海城是上不了海城一中的。但小姑娘从小有着很高的文学素养,从小学就开始就在各类文学大赛的获奖榜单中能看见她的名字。

而洛笙有机会转学到海城一中,也正是因为她在前段时间的全国青少年作文大赛中拿了一等奖。

海城一中的校长得知小姑娘是烈士遗孤,又要转学到海城,直接抛去了橄榄枝,全额奖学金破格录取。

公交车上,一位老奶奶上车后,洛笙就乖巧懂事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老奶奶:“奶奶,你坐这里吧。”说着,小心翼翼地扶老人坐下。

老奶奶感激地看着她:“谢谢小姑娘啦,你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净净的,是个初中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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