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出去

在路上，彩色的光影，跟随着漆黑的黑雾飘摇，两人在这禁区下的荒芜土地上前行着。

露西娅拉起了苏洛的手，这骷髅手臂是如此纤细，脏污，粗粝，没有任何良好的触感可言，可露西娅却拉的很紧，不肯放开。

分明他们两个现在都成为了某种怪物，换到任何的故事档案当中，他们的形象都不会是太好，会被冠以一切可能的黑暗和脏污的词语。

一个变成了行走的骷髅，走动的死灵怪物，而另外一个，按露西娅自己的说法，是这样的。

“我其实一直在跟踪这个叫作尼奥斯的男人，可他的行踪不定，可就在前两天，他受伤了，是你做的吗?”露西娅问道。

“不是，是一个只有一条腿的矮人小孩做的。”苏洛回应说。

“你究竟瞒着我，还做了多少事呢?苏洛，我觉得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在跑，走了好远好远，却还是追不上你的脚步。”露西娅突然讲道。

“你为什么总要追随着我呢?露西娅，你这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你不是说你最讨厌恋爱脑吗?”苏洛回应说。

“我是讨厌啊，所以我也讨厌我自己，哪怕我夺取这人灵魂，将他的躯壳控制以后，我跟随着你，我也感觉到在很多时候我丧失了自己。”露西娅说道。

他们两人的交谈声音并不大，可却在这片寂静的死亡区域里回荡着，那些在凡人梦魇里才会出现的母巢高楼，在从阴魂之丘刮来的风中微微鼓胀，倾听着着他们所讲述的一切。

他们俩人此刻都用着与俗世全然不同的眼睛，来观察着这个世界，从他们的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的

有效表情，这世上所有的心理观测术，都无法在他们俩身上使用。

他们只能通过对方的声音，对方的语调，去觉知，去感受，这是一个面向复杂的观察，可无论是苏洛还是露西娅都在以最认真的态度去观察。

清风有幸，将露西娅的兜帽吹开，她的金色发丝被吹散，原本那坚韧有信的眼睛，竟在这一刻，有许多的水雾散开。

“人不能总活在从前，露露，你不可能永远是在修道院里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小女孩，这样就算大眼睛死了，它所施加给你的影响，还是会持续一辈子的。”苏洛说道。

“那你呢，苏洛，你能忘了大眼睛吗，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找到你的过去吗?”露西娅回应说。

“......”苏洛沉默了。

他很少因为这种认真和严肃的问题，陷入沉默，一般来说这种问题，都是在他能解决，或者能想办法达到一定解决程度的问题。

对于他聪慧的脑袋来说，任何迷障都只能困住他一时，而困不住他一世。

“说实话，一点也没有想过，我现在只对这世间最终极的隐秘感兴趣，我的路是向前的，没有回头的余地。”苏洛沉默了一会，便这样回应说。

“你看你啊，总是这样，对一件事这么坚定，这么无所畏惧，我就不行啦。”露西娅撇了撇嘴。

“你要走了吗，我能感觉到你的灵魂力量正在衰减。”苏洛说道。

“嗯，这个身躯已经差不多要撑不住了，我得走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们一起再去一次修道院吧。”露西娅说道。

“嗯，我要先将我的身躯修复好，再熟悉一下新的力量，大概两到三天。”

“你定个地方吧。”

“那就诺伊村。”

“好。”

露西娅最后的声音，轻的像是风中发抖的蔷薇，她的瞳孔开始涣散，金色的头发四散而开，她朝苏洛的胸口倒了下去，在最后时刻再次拥抱了苏洛的骷髅躯体一下。

之后，这被利用完的身体，便从苏落的胸口一路滑了下去，最后向下落到了苏洛的脚边，在失去灵魂的支撑过后，这身躯便只是身躯，再无力自起。

而苏洛也没有看这身躯一眼，他人性的那一部分，那容易被触动的一部分，也在露西娅消失过后，再不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