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黄冈的冬天经受着漫长的寒冷，一场雪刚刚溶化，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又吹过秦岭，在荆楚大地的上空盘旋呼嚎，带给荆楚大地冰雕玉砌的世界。廖凡与家人过了一个热闹祥和的春节，妹妹嘉尔已经上大二，寒暑假都会回到自家面馆帮忙，减轻家人的劳累。廖凡还陷在情网中无法自拔，将厨房的活儿交给了父母，自己跟妹妹在前面招呼客人，每天都盼着那女孩子的出现，又于每天打烊的时候带着失望在心里哀叹。这人世间的情最让人牵肠挂肚，相思便是那无可救药的毒药，侵蚀着五脏六腑。廖凡让思念不断的漫延，让那惊鸿一瞥的目光迷倒得回味无穷，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被梦惊醒，时而脸含韵色，时而短吁长叹，眼神迷离。春节是最养膘的时期，而他却异常地瘦了，家人不明就里地开始担心起来，认为可能是早起和面，影响睡眠所致，白天便让他回住处休息，但他坚称没事，更不愿错过与那女孩子重逢的机会。只是那姗姗来迟的人啊！你何时才能出现。

这世间的缘份是注定的，是由上天安排的。过完元宵节后的一天下午，廖凡仍如往常一样在店里招呼客人，远远地瞧见了那个萦绕在梦里的身影，她穿着红色的大衣，梳着清纯的刘海，踏着轻盈的步伐径直来到面馆，廖凡有点激动过头，竟然忘了主动招呼，女孩子却是脸上腆着笑向他问好，并且讲着迟来还钱的原委，廖凡还没缓过神来，连接茬的话都没想好，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憨笑，心想：来了就好！女孩子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碗热干面，廖凡连忙跑去后厨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面便端了上来，廖凡提醒女孩有新腌制的酸菜，便退守到收银台，一切都是如常的交流，廖凡又不甘心地将目光投向女孩，女孩低着头在吃面，廖凡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急切地希望能像上次那样，给他一个四目相对触电的感觉，而女孩只是慢悠悠地嚼着面条，心无旁骛。到了结账的时候，女孩很客气地支付了欠款，真诚地向廖凡微笑道谢，然后道别向店外走去，廖凡没有寻到那种带着情意绵绵的眼光，已经心灰意冷，摊坐在收银台凳子上，精神带着恍惚。晚上内心的斗争便上涌，他能确定上次的感觉明明是真实的，为何又感觉不到呢，她到底怎么啦？......彻夜难眠，内心的煎熬到早上才稍作停顿，廖凡便早早地去店里做面条，开始了新的一天。

经过两三日心情的调整，廖凡决定从这层朦胧的情感中走出来，给自己的定义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又过了两三日的一个傍晚，“一碗香“面馆早早打开了招牌灯，来面馆吃热干面充当晚餐的人陆陆续续，廖凡赖在后厨，一碗一碗地热着面。那女孩子不知何时进来了，廖凡趁端着面出来的一刹瞧见了，她跟自己母亲聊得正欢，看着性格很随和，又落落大方，母亲一个劲地向她推销自己的酸菜，而她一个劲地称赞，廖凡又好奇地进到了收银台，隔着两张小桌，便能听到母亲跟她的交谈声，女孩说自己叫钱丽丽，最近刚来到一家百货公司上班，离面馆很近，也称赞廖凡是一个好人，乐于助人的好人，廖凡听到她的称赞，心里美滋滋的。在结账的时候，廖凡仍用眼睛暧昧的眼神去探索她的眼光，而她只报以浅浅的微笑，廖凡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失礼，面色即刻红晕起来，女孩礼貌地向他跟母亲告别，廖凡有点无名地愠怒，是对自己冒失的责备。那一天晚上，廖凡快要平静的心又掀起了波澜，又一整夜失眠......

也许这世间的爱情来的时候都是静悄悄，而过程却是曲折离奇，扑朔迷离，有浪澜壮阔、荡气回肠，有和风细雨、悱恻缠绵，让人迷恋，耐人寻味。

第二天傍晚，钱丽丽又来面馆吃面，廖凡故意让母亲前去招应，自己缩在收银台侧耳收听交谈内容，钱丽丽这次带来个不祥之请，请求廖凡帮她搬家，廖凡母亲随口应下了，廖凡故作镇定，佯装不知情，只待她向他发出请求，果然在结账的时候，钱丽丽主动问他：“帅哥，明天上午有么有时间，能不能帮她我搬一下家。”廖凡不假思索地同意：“上午一般有空，可以是啊！”并且约定时间，第二天上午去她的宿舍帮忙。

廖凡早早地到了约定的地点，等着钱丽丽的出现，当她带着满面春风地走向他，廖凡感觉毕竟第一次单独跟心仪的人相处，不免略带紧张，但年青躁动的心很快又得以舒缓，两人一问一答式进行交流，廖凡的真诚、坦率给钱丽丽带来了好感，搬完东西之后，廖凡约钱丽丽去店里吃面，钱丽丽则坚持请廖凡去吃川菜，要好好感谢一番廖凡，廖凡半推半就地同意了，饭店跟面馆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两人点了菜，面对面聊着天，聊得开心的时候，都存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年轻的心再一次澎湃汹涌，擦亮着火花，只是男人压抑着装得温文尔雅，女人矜持得淑女娇弱，然而，有好感的两人都在心里进行一番试探与考量，将一份温情收藏于心底，让爱情的种子在心里慢慢地萌发。

钱丽丽隔三岔五去面馆吃面，廖凡抽空坐在她对面，陪她聊天和看着她吃面，这种反常的举动，父母看着便明白了，心里既喜又忧，喜的是孩子到了成年，将要成家立业，忧的是现在女儿还在上大学，如果要给儿子成亲，需要一笔不少的开支，而面馆的生意利薄，只能满足女儿的学费和一家人的生活用度，盈余不多。虽说现如今已是自由恋爱，但如果论及婚嫁，少不了彩礼及酒席花费，父母显得忧心忡忡。

周末廖凡与钱丽丽约好去看电影——《泰坦尼克号》，廖凡花了两天才抢到票，廖凡换上了新买的一套西装，搭配着新的衬衣，显得帅气又沉稳，钱丽丽换上一套牛仔休闲衣裤，显得青春靓丽，两人手挽手进入电影院。

廖凡的父母趁客人少的时候进行了一番沟通，既然崽大不由娘，更不能贸然拆散一对鸳鸯，孩子长大成家很是平常，只是自家的条件还不足够成熟，父亲希望母亲单独找廖凡谈谈，了解孩子的想法。

待廖凡回到面馆已经过了晚上十点，父母正准备收档打烊，看到廖凡喜形于色的样子，母亲将想问的话憋了回去，她不想扫了孩子的兴头。

接连好几次，母亲都试着想找儿子好好聊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孩子已经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想到儿子为了供妹妹读大学所承受的辛劳，作为父母的他们却没有能力，现在却要往儿子身上泼凉水，这种莫衷一是的想法，母亲实在是左右为难。廖凡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猜到母亲的担心，最近自己确实跟钱丽丽的感情在升温，自己也知道目前的处境，但是爱情容易令人冲昏头脑地舍本逐末，也容易让人沉醉不归，廖凡既贪求，又在抗拒，他觉得钱丽丽不是那种对物质和虚荣看重的女生，相处下来，反而觉得很放松、惬意，但确实两人没有憧憬过未来，也没有谈及这个话题。在相处一段时间里，钱丽丽有跟他聊过自己的家庭：父母离异，父亲另结新欢，继母给父亲生了一个儿子，对于钱丽丽，父亲有过嫌弃，父亲一心想要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因为父亲在粮食局上班，计划生育有限制。在丽丽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就跟继母好上了，后来跟母亲离婚后，丽丽就跟着母亲生活，因为父母离异的原因，丽丽的学习成绩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她只盼着早点长大，长大后可以赚钱让母亲过上好的日子，高考的成绩平平，她便放弃了学业，在百货公司找了一份工作。是该谈谈未来啦，廖凡在心里想着，他看到了父母的焦虑，本来爱情最终的归宿也绕不过这个话题。

周末下午，钱丽丽休息，廖凡约她去公园游玩，春天来了，公园里百花盛开，杨柳吐着新芽，草长鹰飞，绿水绕人家。公园中心是一个人工湖，廖凡租了一条船，两人拿着桨悠悠地划着，划到湖中心，廖凡想借助自己营造的氛围来跟钱丽丽谈谈未来的问题。

廖凡问钱丽丽：“丽丽，关于未来你有什么规划或者是好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