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狂乱
“啊不，请，请等等，让我再考虑一下好吗。”
我明白她说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善良更高贵的东西吗？如果站在这个制高点的话，也许大多数人反倒比我更低贱。
可我还是犹豫不决，这个选择太艰难了，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必须做出个选择，可到了关键时刻脑子里偏偏就是一片空白，我又想起前一个晚上对自己说的话，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去帮她做点什么的，哪怕只是换她一个微笑也好，可现在怎么就……我他妈就是个懦夫，真他妈没用。
“算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说完，她转身擦过我身旁，神色看上去非常沮丧，如同灵魂被抛入深谷中一般，她的内心几乎全部被我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她并没有在骗我，一个伪装的人，是不会让你看透他内心真实的一面。
“不，你等等，我想说，那个…你知道吗？其实，其实我这个人挺没用的，什么都做不好，长这么大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过，我甚至，我甚至都没用过手机。”
“那有怎么样？那些东西很重要吗？你不曾拥有过的东西难道就代
表你一辈子都不能拥有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永远是个弱者，永远只能是个没用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是吗？”她一边几近愤怒的质问着我，一边用手推搡着我的肩膀。
“我…我…我没有，我也想过好的生活，我也想像别人那样住大房子，开豪车，穿金戴银，有个漂亮的老婆，有花不完的钱，会很多东西，可我……”虽然这么说，可其实我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能过上那种富裕的生活，我只是不嘴硬而已。
“真的吗？可我为什么觉得你并没用那样想，你所说的那些，你真的在乎吗？在我眼里，你并不是个看中这些的人，在你心里真正重要的，是那些纯白色的东西，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她的话瞬间触动了我，没错，我真的并不看中那些身外之物，在我心里，那片纯白色的世界里，有着太多的梦想，如今，又多了她。
“好…好吧，我说不过你，既然这样，我就为了你…为了你豁出去了，就算把命丢了，我也不在乎了，反正对我来说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只要能带你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的话让她站住了脚，但她却没有回过头来看我，我也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这个静止的画面保持在那里，直到另一阵冷冷的风吹过她的头发。
“真的吗？”她的语气软弱无力。
“恩，真的，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不在乎。”虽然我仍旧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但语气仍然十分坚定。
“带上所有能带的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能带的东西只有我自己，还…还有你。”我站起身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冰冷的手，我第一次触碰到如此让人很冷的皮肤。
“我们走……”她说着，头也不回。
就这样，从这一瞬间开始，我的头脑变得十分清晰，我知道接下来的生活可能会一直如此的忙碌着，奔跑着，会很疲惫，但一种由内心而来的责任感驱使着我的身体，让我根本不敢停下来。
我把几件能穿的衣服整理出来扔在床上，疯了一样地拉开所有的抽屉和门，把能找的所有零钱和硬币一股脑塞进口袋里，最后，我的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她对视着，她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真的就如同疯子一样，我用力地抓紧她的手。
然后，我猛的抱紧她，大声说到：“走！我们现在就走！”
故事回忆到这里，可能很多人都觉得这会是个庸俗的亡命鸳鸯的老套路，可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浪漫故事呢，很多事，在你计划好之前，也许就注定是个失败的开始而已。
当我俩义无反顾地拉开房门的瞬间，时间，再次静止了，仿佛即将停滞的钟摆一般，能够清晰地听到那生锈的齿轮拖延出的摩擦声，而那钟摆却硬生生地在我的脑中，让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变得如此徒劳，一切，又再次归于原点。
时间凝固在那一秒许久，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打破了这看似凝固的时空，纸张和烟草被点燃的嘶嘶声伴随着弥漫在空气中的烟草味道，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我狠狠的咬着牙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和这个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那张脸，在这一刻如同魔鬼再一次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握紧她的那只手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全身都颤抖着，看着眼前的还蛮，当我再次咽下口水的时候，一屡青烟拂过我布满汗珠子的额角，与此同时，一记重重地拳头，突如其来地打在了我的右眼框上，我整个人顿时飞了起来，真的是飞了起来，如同做梦一般，又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我抓着她的手还是松开了，两条胳膊向后无力的甩出去，头撞在背后的镜子上，把整面镜子撞得粉碎，然后整个人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其实从开门到现在，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倒在地上的我，顿时变得眼冒金星，眼中的世界已然变得扭曲，似乎什么东西进了眼睛里，我随手一抹，看着手中的鲜血，才明白自己的眼眶已经被打裂开了。
可不知为什么，见了血的我，似乎无形中激发了某种寄存在体内的原始力量，我狂笑着，猛的站起身，一把将梓凝拉到我的身后，接着，不顾一切地再次冲向那只凝视着我的魔鬼。
我想靠近些看看，看看他那张被灵魂扭曲了的脸，看看一个杀人犯的那双眼睛里到底有什么。
可终究我还是被重重的一脚踢回到地面上，这一次，我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肚子顿觉呼吸有些困难，面目表情开始扭曲，虽然我还在逞强，想告诉梓凝离他远点，可怎么也说不出嘴里的话，只能咬牙硬挺着。
几秒种过后，一口鲜红的血喷溅在地上，热乎乎地扩散开。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凭着意志力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站起来，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恍惚中，我只看到一个身影猛的朝着我扑了过来，在一连翻的痛殴之下，我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了，而这次，我再也体会不到窗外吹来的风有多么清凉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先是感到一阵头部剧烈的疼痛，接着就是一阵阵作呕的感觉，伴随着全身酸痛的感觉。
我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头环顾着周围，眼前看到的并不是我的房间，如此陌生，又有那么一点点熟悉。我又觉得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意识告诉我，那应该是我头上留下的血，看起来应该已经凝固了。
我的两条腿酸痛不已，当我想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低头看才发现，原来我的身体被一根麻绳紧紧地捆绑在书架上，虽然我努力地挣扎了一番，可似乎是白费力气，最后，我还是放弃了。
慢慢地，我又将视线停留在离我两米距离的地方。此时此刻，一个男人正坐在对面的床边看着窗外，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电话。
而梓凝，则站在墙边的角落里，脸侧到了一边，不敢看我。当那个男人意识到我已经醒过来的时候，把头转向了我这边，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从这一秒，真正的冲突才算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