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虚假繁荣（二）

“赞美上帝！”富人们聚在一起，碰撞着酒杯，他们沉迷于享乐之中，罗德城虽远不如新罗马那样富有，但城中的奢侈风气剧增，市面上充满了来自阿拉伯的马匹、色雷斯的黄金、新罗马的玻璃以及摩里亚的葡萄酒。

台上的希腊美人舞得快活，台下则是狂欢的富人，他们高举酒杯，身材毒辣的伴女匍匐在他们身上，老板从未笑得这么开心过，员工们累得死去活来，一天下来却仅仅只能得到一两枚铜板。

他们终于不用看见那群恶心的穷鬼趴在窗外了，那些肮脏的“下等人”已经被“铲除”；但富人们又显得失落，因为他们再也看不到穷人们被打得死去活来，哭爹喊娘的“精彩画面”了，想想也是有些失落。

地主在狂欢，因为新政令的颁布，使他们的土地都有人耕种，来年都能大丰收、商人在欢呼，因为他们如今都不再害怕被劫掠，他们可以放心赚钱了、教士在庆幸，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尊敬他们的总督，无偿为自己送来各类的金银珠宝、政府官员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他们与诸多阶层勾搭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官僚机构。

这是一次使全岛人都脱贫的伟大成就！你想说那群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底层阶级？抱歉，他们不算人——在封建时代确实如此。

没有人同情他们，“所有人”都希望他们去死，甚至都不想用“他们”，而用“它们”来称呼。

谁会关心这些脏兮兮的“流浪狗”呢？在整个高层，或许只剩下了尼基弗鲁斯，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权贵与仁义、道德，他选择了前者，而那所谓的仁义与道德就如同一张废纸，被揉捏，被践踏，最后扔进了垃圾堆里。

要说残忍吧，也确实没有让这些人在乞讨中活活饿死、病死，这样的死法才是最憋屈的；政府为破产者提供了可耕种的土地，代价是成为地主的雇农或终身仆人（隐户），他让孩们住进了孤儿院，让老人住进了养老院，让穷困的病人得到公立医院的免费医治，甚至一部分人被送入修道院。

而这一部分人最终的归属是什么呢？妇女被富豪拍卖，运气好被主人眷顾，运气不好被当做玩具虐待。孩子被卖为奴隶，运气好甚至能得到埃及苏丹的喜爱，从此飞黄腾达，运气不好呢？下场谁知道呢？而老人，或许会被护理人员虐待死，或许会被士兵悄悄扔出去喂狗，减轻政府的财政压力，总之这无非换了个死法，但总比饿死、病死在街头要好的多，至少，这些老人享受了人生当中最后的舒适。

你会劝尼基弗鲁斯进行农民起义？推翻封建？或者说不顾贵族阻拦拼命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同情他们到极点？这无疑是最愚蠢的，且最不合理的，让一个科穆宁贵族做这些事情，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唯一能让他们舒服的办法就是早点去死，墓碑是最好的床——但即使是最不会赚钱的权贵，也会想方设法抢走他们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