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苍僮和昆仑奴

幽都，花府。

一个很是素雅的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倚坐在游廊石桌处摆弄一株睡莲。她穿着素白色的对襟短衫，配一条八分长的柯子裙，裙身呈淡淡的鹅黄色，简单地挽着双丫髻，除了两耳上各缀着一枚浅黄的小珠子，全身就再无别的装饰。

扶摇轻轻地聂着脚走到女孩儿身后，俯下身，只见那琉璃缸里一株白仙子正在盛开着，两条樱花纹蝶尾金鱼跃出水面，萦绕着花心盘旋，整个白仙子都笼罩在一层金色的雾气里。

“嘘，别出声，蝶尾胆子很小，不要吓着它们。”女孩子转过头来，轻轻地和扶摇说道，一双眼睛闪动着粼粼微波，明亮剔透，含着温暖的笑意，嘴角两汪梨涡又透着几分甜美可爱。她袖子一拂，那两只蝶尾就回到了水里，自顾自地游弋了起来。

“娴儿，花老爹在家吗？”扶摇和她说起话来的时候，表情却不像当差时那样冷，暖暖地生出几分温暖的笑意，声音也很是温柔。

“我爹爹晌午时，从宫中回来，还寻你来着。你还没有回家，他便没有等你，告假出城去拜访一位故人了，今个儿应该是不回来了。他让我告诉你，若是见着你，请你务必在家等他，他有要紧事要和你商量。”

花静娴起身，一阵极轻的风吹过，衣裙摆动，她袅袅地站在扶摇对面，当她看向自己的时候，扶摇又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挪开了一点：“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呢？”

“这个，爹爹一星半点地都不曾和我透露，许是～”她微微低下头，绞着衣角，道：“许是和你的婚约有关呢。”

花老爹虽然是宦官，但在进宫之前，是成过亲的，花静娴便是他的亲生女儿，扶摇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年来，对自己悉心教养，如今自己事业已定，那婚姻之事，必然又是头一桩的紧要事。

“娴儿，我素来视你爹爹为我的亲生爹爹，但我以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必就能成就一桩美满的婚姻。”扶摇说这话时，透着几分焦急。

“扶摇哥哥，你这话又怎么说？”花静娴依旧是绞着衣角，脸上感到有些发烫，一未出阁的女子和男子讨论婚姻，是多少感到难为情的。

“据说在鬼域兽国有一种灵犀兽，它的顶角有着白纹一样的线，若是男女心意想通，共同抚摸那灵犀兽，犀角上的白线就会亮起。这样，两人成就一桩婚姻，才会是美满的。况且我以为男儿志在兼济天下……”

扶摇话还未说完，“哐当，哐当”游廊外的墙角响起了花瓶滚落的声音。

花静娴一惊，问道：“谁在那里偷听？”

一侏儒老汉赶忙从墙角出来，跪在地上，额头上烙有“奴”的字样，光头，看起来苍老而憔悴，身上穿着与其身份极不相称的华丽衣服，而那衣服却是一套丧服。

“娴儿，我把这个人托付给你。”说着，又转头向那奴隶说到：“你起来吧，今后，你就跟着这位小姐，叫她娴小姐就是。我且问你，你是否有自己的名字？”

“回扶摇公子、娴小姐，在奴的故国苍梧，奴有名字，叫做仓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