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小小的安静

这一片地域原来很热闹，近几年冷清了太多，陈军有些感伤，人年纪大了很容易感伤。自己家原来也是很热闹的，尤其是每每到了家里有大喜事或者过祭日，亲戚朋友的就会来许多人，白天吃喝过了，到了晚上那些兄弟姐妹就会聚在他们家中间的客厅里开了音响，拿了麦克风，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老中青幼四代得有二十来号人聚在一起，自有那天性欢乐的往事笑话讲个不停，逗得大家“哈哈”大乐，一直要玩到半夜一群人方才会散去，只是还不算结束，女人继续和女人扎堆说女人间的话，父一辈的男人扎堆找一家去打牌自有他们的欢乐，年轻的小的也自聚到一起打牌、打麻将看电影也自有他们的欢乐。这些年搬家的搬家，没有搬家的也都各自忙着赚钱为儿为女为自己，能够聚在一起的机会少了，聚在一起也待不了多久各自便急急忙忙分开回到自己的路上。这一个村子，基本上都是一个个族群聚集而成，马家有马家一族，陈家有陈家一族，有的族中联系紧密关系亲，有的不怎么联系关系便远，像陈家算是亲的一类了，族中年长的老辈总会使他们熟悉自己的族群，有个喜事、丧事、急事，族中人也都会帮助，正如老人们常说走动的多了不是亲的也是亲的，走动的少了是亲的也不会亲了。

老人们拥有的不仅仅是自己这一生的生活经验，还有自家老一辈言传身教的许多经验，这村子里能被大家所尊重的老一辈都是有智慧的人。老人们总是教导后辈兄弟姐妹之间要多走动，只是人慢慢长大到底各自有了各自想法，不少人便不喜欢走动，邻里之间不走动，兄弟姐妹之间也不走动，家里有个什么事不论喜的悲的都不会叫别人去，别人也不会去，别人家里有个什么事，他们也不去凑热闹，他们过着自己一家的日子，倒也让许多人羡慕。

傻老四家前面路右边是大块儿空地，在这边叫做“碾场”，金秋时节麦子胡麻等作物成熟后割了捆了拉到这里摞起来晒干找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将粮食散开来，开了拖拉机拉了碾子将麦子胡麻等一圈圈碾压脱粒再把草挑开摞起来留着喂牛羊烧火，将脱粒的麦子胡麻等迎风扬起让风吹走其中的草屑等轻杂物，剩下的便装了袋子拉回家里放好等到要磨成面粉，榨成油时再拿出来细心收拾一下拉了去磨面榨油。这是以前的做法，如今各种活计都有机器，人力在其中能够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这碾场也用不上了长了许多杂草也没人清理，场中晒了一些牛粪，周边有三堆草，两堆玉米杆一堆麦草。如今种地不比以往，收入与花销比起来，种地早已不是大家的首选，只是作为一个农民根在这里，多少年的来生活在这里的一代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这土地里走过了一生，似乎土地不知不觉中与他们的生命紧密地联合在了一起；所以哪怕如今种地对于这些农户而言作用大减，却也大都不舍放弃离开，如陈军这一辈对土地有深深的割舍不下的情怀，他两个儿子虽说小时候也没少在土地里打滚，但到底没有他们的感情，只是也有少年时的一些情怀，回到家到了种地的时节也不逃避接过父母手中的土地权利，联系了机器买好了种子几天就把十来亩水地种完这才会离开。至于年龄比之他们更小一点儿的，如今十七八二十岁的，对土地可能真没有什么感情了，出去了能在外面待着就不大愿意回来了。土地的作用小了，大家愿意花费在上面的时间精力也就少了，麦子这些需要耗费时间精力去护持的农作物就不是首选的种植物，换成了玉米，再加之这几年政策各家几乎都养了牛羊挖了草料池，玉米就更是首选的农作物了，顺着公路一路向下抬眼向两边土地望去全都是一片一片玉米地，几乎看不到其他。

碾场尽头以及傻老四家出门那一条小道的尽头再到陈军他们家门前都是一面高有两米多的半坡，坡下一家家一户户又是八户人家，傻老四家碾场尽头下面就是一户人家，这一户人家也姓杨，却并不是杨老大他们一族的。这一家主人是个矮胖子，高不到一米六，头大脸圆脖子粗身子也圆乎乎的，人都叫杨胖子，是个和善的人。只是这个见谁都乐呵呵的和善人不是个喜欢和村里其他人家走动拉关系的人，他的妻子是外村的，也是个小个子圆圆的头圆圆的脸，模样倒是不差。二人搬下来在这里定居也有二十多年了，他父亲家里距离这里有二里路。这夫妻二人本来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死的早就只剩下一儿一女。这一家子不仅和左邻右舍亲戚之间少有走动，杨胖子和妻子婚后便是和父亲与岳父那边好似也闹了别扭不大走动，他儿子女儿对于爷爷奶奶也都没什么亲切感，要去爷爷奶奶家里父母也不让去，妻子家里母亲早去只剩下父亲，这父亲基本没来过，当女儿女婿的也不去看。许多人说他们，他们也不去管，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倒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之处。只是自打儿子说要结婚到结婚后夫妻两个的眉头就少有展开过，即便有了个可爱的孙女儿也没能舒展他们的眉头。儿子大了找了个女朋友，女朋友父亲是村里人，只是婚后赚了些钱财在市里买了房子安了家。这女儿家的父亲倒还是个好相与的人，但她母亲却是个女强人，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主人，那好相与的父亲做不了主。杨胖子的儿子也长的圆圆胖胖的，样子倒是比杨胖子耐看一些，个子不高赚钱也不多，那女强人和自己女儿却都是真正模样漂亮的，她女儿更胜母亲几分，马尾辫鹅蛋脸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不大，笑起来很可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