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们的关系

沐之言道，“我出生在商人世家，你是知道的，几年前的有一天，我家忽然闯入很多官兵，沐家……”他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沐家被满门抄斩……所有的家丁都没能幸免，当时听说是我父亲从海外偷运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偷运了什么，只记得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是该死的，是他，他带走了我…….”

陈慕尘眉头紧皱，眸色深沉。

沐之言又笑道，“我那时还穿着小洋裙呢，他大概也以为我是个女子，所以才带走了我。”

陈慕尘看着他的脸上挂着的笑，被人同情后就露出了那样开心的神情，这个人到底是累积了多少负面情绪啊。

也许自己对他的真的是同情，同情他活万分痛苦的关系中，却又不能离开，同情他被满岭州的流言恶意相向，却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和依靠的人，身边的每个人都怀着肮脏的欲望靠近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活着。

“听你这么说，那你是为了报恩才留在他身边？”

他眸子里流转着异样的光，“与其说是报答他给的这条命，不如说是，被强制留在他身边的罢。”像小猫的咽呜声。

“为什么不逃。”

沐之言苦笑，“是根本逃不掉，我没有你的无畏，也没有你的果敢。”

“睡了？”

“什么？”沐之言抬头，语气带着疑惑和惊讶。

“你们睡过了没。”

“你觉得呢？”

陈慕尘问道，“睡了？”

平淡的语气，心里却被刺痛。

沐之言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却很痛苦。

陈慕尘感觉心脏被攥紧，无法呼吸，脑子里没有是两个男人而觉得荒谬的想法，也没有因为是两个男人而感觉恶心，只有刺痛。

他伸手抚平陈慕尘皱紧的眉头，“不要露出这种痛苦的神色。”

陈慕尘握住他的手，问道：“痛苦的是你啊，沐之言。”

沐之言只是笑笑，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就是这个神情，无论是被流言淹没的时候，还是被陆棠灌酒的时候，他都会露出这个表情，却从来不反抗，“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啊，沐之言。”

天边已经翻出鱼肚白，两人各怀鬼胎地躺在床上彻夜未眠。

沐之言回去后，陈慕尘在默笙小院里待了几天，没有出去，只是一直抽着烟，也没人来找过他，包括魏君兰。

只是他的心思没怎么放在魏君兰身上，满脑子都是沐之言那晚的神情和话语，沐之言痛苦的表情还有小猫一样的咽呜，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心里觉得有些可笑，把沐之言带回默笙小院的时候，他觉得好像已经抓到他了，可是这才一夜，又分开了，这次大概永远都无法面对对方了吧。

他这几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跟魏君兰定婚。在重新遇到沐之言，并且知道沐之言是男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自己大概对婚事再也不看重了，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决定，就让他思考了这么几天。

他回到本宅，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夫人沈婉，沈婉告诉他，司令府昨日刚来退亲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陈慕尘想，定是那日他不顾一切地把沐之言拉走，留下她一人。一个女子被邀约的男人推给另一个男人送回去，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魏君兰喜欢他的程度，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陈慕尘也没有再作多想，退了就退了罢，反正都不是自己心仪的人，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罢。

跟沐之言已经断了联系，如果说以前偶尔在一起喝喝酒，沐之言给他点点烟酒算是联系的话，那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就算见到，也当做陌生人一样的地步。

没变的是沈小时还是时常叫上陈慕尘一起去吃吃酒，偏偏在这种场合很容易遇见沐之言。

沈小时也是好奇两人的关系怎么发展成这样了，他问了陈慕尘几次，陈慕尘也没说，他觉得这两人有些好笑，就喜欢绕这些大弯子，明明两人都互相喜欢着，却都不知道。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