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留洋归来

片刻之后，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朝大厅走来，他套着黑色的呢大衣，脚上穿着皮靴，手上的一双皮革手套被他摘了拿在右手里。他的着装在这里的众人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又丝毫没有违和感，可能是刚刚下了游轮又快速赶过来的原因，他的全身泛着淡淡的水汽，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眼睛，显得很是深邃。

周围的丫鬟看了一眼后连忙收回视线，红着脸低着头，羞涩的不敢再多看男子半眼。

男子还没走过来，座椅上的沈琬就忍不住站起身来了，她愣愣地盯着男子，直到男子走过来扶着她的双手，柔声喊了声姆妈，她这才回过神来。

“尘儿啊。”沈琬眼里泛起泪水，她抬起双手，想要触碰陈慕尘的脸，却迟迟没有落下，好像生怕会是梦境，一触碰到他马上就烟消云散了一样，“长高了，变白了。”邹邹眉，眼里满是心疼“也瘦了，我都说不让你去德学什么军法，都是老爷非要坚持，让我的尘儿受苦了。”

“话说阿爹人呢，是不是又被调去平阳了。”

“是啊，这次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了。”

“好了好了，舅舅还在这里呢。”陈慕尘安抚着沈琬，随后转身吩咐小九把准备好的礼品都带上来。

“我给你们带了点礼物，尽是些西洋货。”他拿出一个银制的小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打开里面，放着一条铂金的项链，在日光底下发出耀眼的光泽，“这是给姆妈的。”

沈琬高兴地接过，铂金这东西，就之前见司令夫人带过一次，好多人都羡慕。

“舅舅的礼物自然也不会少。”陈慕尘拿出一个小匣子给沈卫。

三人扯了扯家常，还有谈起留洋异域的趣事，陈慕尘一心想打听沐小姐的消息，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聊了几句后沈卫便回去了。

而沈琬却守着陈慕尘问东问西，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好像要把陈慕尘离开的这四年每天发生的事都问个够，听个够。

“姆妈，我回程有些疲劳，想歇歇，改日再跟姆妈聊个够。”

“好，那慕尘你先歇息吧。”

“朱叔，剩下的礼物府中的人每人挑一份，分完了你来我房间，我有话问你。”陈慕尘对朱管家交代完便回房了。

陈慕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精致小盒子，里面的一枚小小的东西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他凝望着这枚精致的东西，心里千丝万续。

房间的门被人扣响，“少爷。”朱管家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慕尘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他应了一声，朱管家这才进门来。

“少爷，您找老奴有什么事吗。”朱管家问道，他显得有些高兴，这是自家看着长大的小少爷，四年不见，也是颇为想念。

陈慕尘让他坐下，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慢慢问道：“朱叔，沐家的事你可知道。”

“少爷可是想问沐家的事。”

“嗯，刚才回来路上，经过沐家宅府，看到沐家宅院变成了一片废墟，可是发生了什么。”本想经过时打探一眼，隔天好去拜访，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四年来，陈沐尘最害怕的就是回来时看到她已为人妻，可现在别说为人妻，连人都不知道到那去了。

“老奴已经七十几了，腿脚也不利索，也没看见事情怎么发生的，不过沐家倒闭的时候整个岭州城都传得纷纷扬扬，老奴自然也听到了点风声。”

“倒闭？”陈慕尘疑惑的问道，虽说商家地位不如官家，可是这几十年来行商这行也是吃香喝辣，特别是这军阀时期，商家更是捞了不少好处，更别提沐家这样的大商家，来来往往的货物几乎都流于它手下，甚至有些小军阀需要个什么都有巴结他沐家，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样的‘庞然大物’倒闭了，陈慕尘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啊，这不是时局动荡什么都是一时的事，听老爷说是沐家保持什么”朱管家低着头想了想，“保持什么老式资本家才会发展不下去，老奴一个粗人也不懂，只是老爷他们交谈的时候闻得一两句。”

“那沐家人是去了哪里？”陈慕尘无心关心沐家的家事，心里只担心沐小姐。

朱管家叹了口气，“沐家还有什么人呐！据说是流运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才会导致被灭全家，”

听到这里陈慕尘的心咯噔沉了下去，尽管大概猜到这份感情没有什么结果，可是这个结局比想象中的更残忍。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沐家小姐呢。”

“沐家小姐？”这下轮到朱管家疑惑了，“老奴在岭州这么多年从未听闻沐家有女儿啊。”似乎明白了什么，朱管家笑盈盈地说到，“老奴就说少爷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俗事，原来是看上了哪家小姐了，少爷可能是认错人了，老奴说这些有些多嘴了，但是男大当婚，少爷看上人家姑娘这是好事啊。”

“怎么可能认错。”陈慕尘邹起眉头低声说道，金色的看起来软软的头发，还有蓝色的瞳孔，怎么可能会认错，岭州也不会有沐夫人那样的异域女人了吧，难道自己一见倾心的人，只不过是那场风雪里的一场幻想，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