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紫蟒北上
夏天刚过去没多久就下了一场小雪,好像秋天刚推开门,探了个脑袋骂了一句:“狗日的,真冷啊。”就缩了回去,于是冬天就登场了。
冷风吹过山林,带着野狼哈出的腥臭味,狠狠的撞在糊着兽皮的窗户上,啪啪作响。
“彭”的一声巨响,一个狼狈的少年撞开大门,被里面的人踢到了屋外。
随后传来一句怒吼:“你他妈想冻死老子,去烧壶热水去。”
外面的少年站起来抹了把鼻涕,不甘示弱的回吼道:“老头,你上次洗脚的时候说的可是水太热了。”
一个木桶带着半桶凉水从屋里飞了出来,“废话,老子上次洗脚还是三伏天。”
少年眼疾手快抓住木桶,顺势倒掉桶里的半桶凉水,抱着木桶走去灶房,边走边嘟囔着:“要热水是吧,等会儿烫死你个老东西。”
少年叫白武,约莫有十三四岁,从记事起就跟屋里的老头一块生活。
白武之所以姓白,是因为白武是白送的。
老头说白武是自己上山砍柴的时候从狼嘴里救出来的,每当说起那一幕,老头都激动的唾沫星子纷飞,夸耀自己当年如何英勇无敌,如何拿着一把斧子单挑一整个狼群。
白武刚开始也激动的稀里哗啦的,想象着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是怎样拎着一把斧子血战狼群,最后浑身是血的把自己抱起来。
不过后来老头又讲了好几个收养白武的版本,有从火场救出来的,有从河里的篮子中捡来的,有用一块玉石换来的,林林总总,但说的最多的还是从狼嘴里救出来的版本。
到现在老头一说起战群狼的故事,白武就只是把脸别到一旁,防止老头的唾沫星子喷自己一脸。
白武走到灶房,扒开灶台下面的草灰,用残存的火种引燃稻草,加上几块枯木,很快烧好了满满一锅水,然后麻利的把水倒入木桶中,抱着木桶就往屋里冲,生怕慢了片刻就烫不死那个老家伙。
“趁热洗吧,一会就凉了。”白武将水放在床边,若无其事的说。
床上的老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脸上好像覆盖着一年没有洗掉的灰,披着兽皮,里面裹着几层的破衣烂衫。
老头好像怕冷似的又紧了紧外面的衣服,斜着撇了一眼等着看好戏的白武,随后把脚慢慢的伸进刚烧好的热水中,本来乌黑的脚背迅速泛红,与还没有浸水中的部分形成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白武震惊的看着老头仰头长出一口气,闭着眼享受了一下说到:“呼~舒服,就是这个感觉。”然后将脚完全浸入了水中。老头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白武说到:“一块洗吧。”
白武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水蒸气在烫自己的脸,他不知道老头是怎么受的住高温的,难道在外面走了一趟水已经不烫了吗?
“愣着干啥呀,赶紧一块洗了呀,一会水就凉了。”老头催促道。白武想了下,搬了个木墩过来——这个木墩就是白武家中唯一的一把椅子,坐在老头对面,脱了鞋小心翼翼的准备把脚放进去。谁知道老头突然坏笑一声,伸出脚把白武的脚狠狠的按在了木桶里面。
寂静的夜晚突然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老东西”,屋外的老黄在狗窝里动了动耳朵,懒得出来汪两声,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早,白武一瘸一拐的开始劈柴,老头搬着木墩出来坐着,披着兽皮半眯着眼看着白武劈柴。“教你多少次了,劈柴的时候脚一定要扎稳,大腿发力传至腰,腰再发力,传至手臂,你站都站不稳还怎么发力。”白武一斧子将木头砍成两半,狠狠的剐了老头一眼,老头撇撇嘴,起身悠哉游哉的走掉了。
白武把砍好的柴捆好,接下来就要再走二十里路把柴卖给镇上贾府。
老头要是上山打猎的话,猎回来的野味也会一并卖给贾府,但昨天的野味都让老头送给王寡妇了,所以今天就只有木柴。
白武边走边咒骂着老头,在一瘸一拐的走了二十里后,白武感觉自己脚上的水泡都已经磨出血了。
敲敲贾府的大门,开门的是贾府中的丫鬟花慧,白武一直都叫她慧姐。
慧姐抱着一个精巧的手炉走了出来,看见白武,便笑着说到:“是小武啊,木柴还是放到东面的柴房里吧。”说完便转身领着白武去东边的柴房。
等白武卸完木柴,慧姐把准备好的十文钱递给白武,然后把手里的手炉也一并塞给白武,“一路走过来冻坏了吧,给,抱着暖和一下吧。”
白武生怕自己把手炉弄脏了,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提着,一只手指着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刀枪棍棒问慧姐:“慧姐,园子里摆这么多武器干什么?老爷想习武吗?”
慧姐笑道:“这些都是要上交给县衙的,皇上前不久刚下了禁武令,限制了每户持有武器的数量。这些都是贾府多出来的,等着衙门的人过来清点呢。”
白武没搞明白禁武令到底是干嘛的,总不至于把自己名字里的武字给禁了吧,等会回去问问老头吧,看看自己需不需要改个名啥的。
白武拿着十文钱,回去的路上买了根糖葫芦,准备回去给小妹吃。
小妹是村里的一个孤儿,比白武小不了多少,十几年前跟着一个姐姐来到了这个小村子。印象中那个姐姐的身体不好,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到这里没几年就死了,留下一个妹妹独自生活,好在街坊邻居看小妹可怜,也都力所能及的接济一下,小妹的日子倒也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