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探望

从小区出来之后，我打车去到了古玩街，平时都是坐个公交车就过去了，但想着自己这身行头，还是奢侈了一回。

下车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心态有些许的膨胀了，我爷爷给了我两年的时间打磨心性，我戒除了骄傲自大，却在社会的毒打下产生了对于钱财的追逐之心。

“都是身外物！”

我感慨一句，也是给自己提醒，我依然需要钱，爷爷留给我的遗言中，让我攒钱把他上吊的那套别墅买下来，这是他的遗愿，我得去办，但不能让钱乱了心性。

对着路边站牌的玻璃照了照自己，整理好衣服，觉得做作，又故意给弄皱了，才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去到古玩街旁边的一个路口。

我要见的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不希望让他们觉得我是发达了之后才不想来认他们了。

在跟着我爷摆摊的十几年时间里，这个小小的十字路口就是我的童年，我爷有三个老伙计，但按照我爷的话来说，他们的命都不好，才跟我们沦落到一起。

我走在熟悉的环境中，一草一木中都有我爷的音容笑貌，触景生情，我的鼻头开始发酸。

“小疯子？”

这个声音让我心头激颤，太熟悉了，这是只有几位长辈会用来称呼我的外号，因为我小的时候虽然不怎么淘，但胆大，什么都干碰，他们就用‘小疯子’来称呼我。

回过头来，果然是我爷爷的老伙计之一。

两年没见，田四爷的鬓角更白了，不过精神状态很好，红光满面的，身材也发福了。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个胖子，不过这也是曾经他最头疼的事情，因为他是个乞丐，别人看他这体型，自然也就不愿意给钱了。

田四爷年轻时候也是做生意的，中产阶级，后来开始倒腾古玩之后就赔了，妻离子散，穷途末路的时候想不开往人家车轱辘底下钻，被我爷给救了，自此之后就跟着我爷几个人一起过活。

“四爷爷！”

我跑过去想抱一下他，但又担心他毕竟是上了年纪，可能承受不住这一撞。

“小封啊，两年多了，四爷爷还以为你受不了打击，去别的城市了呢。”

我摇了摇头：“一直都在，不敢过来，怕想起来我爷爷。”

“我懂，我懂。”

田四爷和我叙了会旧，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光顾着说话了，我是来找吴大龙那个二货的，正好你跟我一块过去吧。”

我疑惑道：“三爷爷又钻什么牛角尖了吗？”

以前我爷爷跟三个人平辈论交，按年龄排的，我爷爷年龄最大，吴大龙排第三，四爷爷全明叫田尚，四个人各有……千秋。

田四爷是生意赔本之后就一蹶不振，吴三爷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他年轻时候混的是非白道。

在我们这个三线城市里，现在一些上了你年纪的人偶尔还会聊起几十年前的吴大龙是多么的张狂打架多么的凶猛，还弄了个叫‘大龙帮’的帮会。

但我吴三爷还没等到查得最严的那几年，自己就先失了势，被手底下人出卖，跟人火拼的时候被砍断了双脚。

他退出了非白帮的竞争，不过也因此没有锒铛入狱，后来也有警察来找过他，但没抓。

自从被仇家砍断双脚之后，吴三爷的脑子就出了点问题，一直在努力‘练功’，十分笃信自己被砍掉的双脚还能再长出来，然后就能再次振臂高呼，重整当年雄风……

除了这两位之外，我还有一个二爷爷，林华民，他的经历比较平凡一点，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体不好，成天大病小病的，家里攒了一大摞的病危通知书，但依旧踉踉跄跄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