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微山（1）

“……”

叶青时不忧伤了：“哦。”

话不投机，新上任的一对父子不再说话，清溪背着叶青时，一脚一脚地向前走。终于走过那条要人命的山道，她感到背后悄悄贴过来一个温热的侧脸，小心翼翼得让她心头一软。

男孩的声音压得极低，随着吐息一同落在她肩后：“谢谢。”

“别谢我。”清溪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走不动了，所以我打算换个方法。”

片刻后，一道剑影呼啸而过。

沉寂千年的太微山敞开怀抱，迎来第一位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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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叶青时抱着山道尽头的石柱，肩背抽搐，不多时就呕一下，但他从入门仪式前就滴水未进，连口苦水都吐不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那阵晕眩带来的呕吐感减弱，那张脸吐出了一种我见犹怜的苍白，使清溪越发愧疚：“对不起啊，太微山有罡风，走路很难走过去，早知道我就不偷懒御剑抄近路了。”

叶青时摇摇头，强打精神，正想宽慰清溪，肚子却比他的脑子动得快，发出一串咕噜噜的肠鸣。

他苍白的脸霎时多了层薄红：“我……”

“脸红什么，不就是饿了吗。”清溪反倒松了口气，能吃总比不能好，她招招手，“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直到她抹了把脸上的汗，丢了凭空抓来的铲子，叶青时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梨树下撅了个浅坑，坑里整整齐齐摆了两排酒坛。

“这……”

“因为以前的事，太微山上什么也没有，想吃点什么得从其他地方找来。我太久没来了，留的东西早就坏了，只有以前埋的酒了。”清溪刨出一个坛子，拍去封口的泥，“喏，这坛是青梅酒，里边的梅子给你吃吧。”

叶青时直觉不妙：“这酒……是什么时候的？”

“酒有什么时候不时候的，新酿的涩，陈酿的醇，越陈越好嘛。”清溪拎起选中的青梅酒，对上光，转动着看坛底写着时间的封条，“也没多久，也就大概两年零那么几百个月之前……”

叶青时面有菜色。

清溪也觉得心虚，把酒坛丢回去，一铲子铲进另一处：“我挖挖有没有近两年的……”

“挖你爹呢！”

叶青时一震，不知这音色陌生的粗鄙之语是从哪儿来的，下意识抬头去看，只见根下埋着酒坛的梨树，树高参天，枝叶如华盖，不合季节地开着满树雪白的花。

在他的注视下，梨树舒展的枝条神经质地抽动起来。

“挖挖挖，挖挖挖，挖你爹的坟呢！”枝条间传出的声音无比暴躁，伴随枝条的快速抖动，满枝的梨花如同头皮屑般翻飞而下。

叶青时生平第一次看到这般奇景，叹为观止，呆在原地，被扑了一脑门一肩膀的头皮……不是，白梨花。

梨树这才发觉讨债鬼清溪边上多了颇为清秀的男孩，且是生面孔，试图抽打清溪的枝条拐了个弯，抖落梨花无数。

花雨里款款走出个人影，身形介乎高挑过分的女人和纤细有余的男人之间，没有喉结，胸前一马平川，姿容极盛，却分不出男女。

他指指叶青时，声音也雌雄莫辨：“这谁？”

“真好。”清溪不答，微笑着说，“经年不见，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