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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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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不知自己在黑暗中飘了多久,她感觉到又冷又孤独。长久的黑暗还是使她感到了惧意,她不会永远困在这里出不去吧。终于,当重重黑暗中乍现一束亮光,她就像飞蛾扑火一般飞了过去。

“啊……”随着一声轻轻的呢喃,瑟瑟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床顶,一时间,瑟瑟不知置身何地。微微一欠身,身上便疼痛难耐,浑身的力气好似被人抽走了。口干舌燥,头疼欲裂。梦中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在脑中掠过,难道她进了地府?

“醒了?”冷寒的犹如阎王的声音。

瑟瑟缓缓转首,这才看到窗边有一道人影转了过来。

夜无烟穿了一袭黑衣,深沉的黑色衬着他冷绝的面容,看上去沉稳而冷凝。

“你更像个阎王了。”江瑟瑟撇唇哑声说道,既然她有武功的事实已经被他识破,她也没必要再在他面前装出大家闺秀的端庄,她骨子里就不是那样的女子。

“阎王?”夜无烟失笑地挑了挑眉。

昨夜她失魂地躺在床榻上,一袭白衣使她看上去柔弱无助,他几次都伸指去探她的鼻息,生怕她无知无觉地永远睡去。现在好了,她醒了,一开口就讥嘲他是阎王。

“阎王有这么俊吗?”他一开口,才发现他和她的对话,好像不再是原本王爷和侍妾的身份。

他即刻冷了脸,寒声道:“江瑟瑟,想见阎王,也要得到本王的许可。”

瑟瑟淡淡笑了笑,一扯唇,这才感觉到唇已经干裂了。嗓子一阵痒,她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只觉得伤口被震裂,她忍不住颦眉,苍白的脸衬着倔犟的眼,柔弱和坚强在她身上同时展现。

夜无烟凝视着她,眉头忽皱,忽而漫步向她走来。从床畔的小几上拿了一个药瓶。

“做什么?”瑟瑟低声问道。

“换药!”他拧着眉,淡淡说道。

“你为我换药?”瑟瑟惊异地问道,堂堂王爷屈尊为她换药,她是不是该高兴?若是别的女子,或许还以为他对她忽然倾心了。可是,她是江瑟瑟,她不是那种会做梦的女子,她知道,他不过是在想着法子折磨她罢了。

“还是算了吧,怎么能劳驾王爷呢,还是请侍女进来吧!”瑟瑟哑声道,若是他在换药之时,故意用力猛点儿,她害怕她的伤口会留疤。

“你这是害羞吗?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侧妃。”夜无烟俯首瞧着她,深黑的眸中闪耀着复杂的光芒,他的神情,倒像是早已将瑟瑟看光摸光了一般。

瑟瑟羞怒道:“王爷,还是我自己来吧。”

“害羞已经晚了,昨夜就是本王帮你换的药,怎不见你拒绝,可见你是愿意的。”夜无烟声音冷澈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早已动手开始解瑟瑟肩上的布条。

昨夜她是昏迷的,怎么

可能拒绝他。不过,人如若是无赖的话,说什么都没用。

瑟瑟在心内哀叹道,于是闭上眼睛,不再理他。不过,令她惊异的是,他为她换药的动作极是轻柔,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布条,细心地擦去她肩上的血迹,轻柔地为她敷上清凉的药膏,他没有触动她的伤口。

看起来是她多心了。不过,昨晚她受伤后,他那样冷绝地袖手旁观,她怎么可以因为他为她敷药就认为他好心呢。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冷静深幽的黑眸中那宛若润玉般的光泽,那儒雅温文的神色,瑟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只是,纵然如此,她也不允许自己的心深陷。这样霸道、狂妄、冷情的男子,一旦爱上,对于任何女子,都无疑是飞蛾扑火。

夜无烟原本所有注意力都在瑟瑟肩上的伤口上,待包扎完毕,他才注意到瑟瑟清澈的眸中,尽是冷然。他皱眉,黑眸中迸出慑人的压迫感。

“这么不情愿,或许你愿意让那个为你解媚药的男人来为你敷药?”他毫不留情地讥诮道,手下一用力,用布条紧紧缚住了她的肩。

瑟瑟痛呼一声,冷眼望着他,声音波澜不兴地说道:“那是自然,他比你温柔多了。”

夜无烟眯眼,眸中冷光乍现,面容虽淡定,但,瑟瑟还是感到了危险。但是,他并没有发怒,而是高深莫测地问道:“哦?如何温柔呢?”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刺到了瑟瑟心口处。

这一瞬,瑟瑟有一种冲动,她几乎想要从腰间拔出弯刀,在他脖颈上划一个口子透透气。

看到她眸中暗涌的怒色,看到她瞬间有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敛下清眸,他闲淡地开口,声音凉凉的,“随便在外面找一个男人,他就会温柔待你吗?”

“你……”瑟瑟转首,愤怒的眸光几乎要烧起来。

他这样羞辱她,是在故意惩罚她吗?是惩罚她那夜没有去找他解媚药吗?

瑟瑟压下心头的屈辱,双眸一弯,甜甜笑道:“莫非王爷是嫌我没找王爷解媚药吗?早知道这样……”

“住口!”他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就算你找求王,本王也不会给你解媚药的。”

他的话,就像寒冬屋檐上垂下来的冰凌,有一股清冽深冷的意味。

她早就知道是那样的结果,所以她才没去求他。不过,就算是如此,还是要受他的冷嘲热讽吗?

“来人!”夜无烟忽而沉声道。

原本在门外伺候的侍女掀帘走了进来。

“娉婷,玲珑,你们两个好好照顾侧妃!”夜无烟撂下话,转身出去了。

红衣侍女轻声道:“江侧妃,奴婢是娉婷,”又指着绿衣侍女道,“这是玲珑。”

瑟瑟点头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倾夜居!”红衣侍女娉婷轻笑着道。

瑟瑟心中一滞,她竟然在夜无烟的卧房内。

“昨夜有劳两位照顾了。”瑟瑟微笑着说道。这两个侍女,看样子是夜无烟的贴身大丫鬟。娉婷模样清婉,眉黛唇红,很讨喜。玲珑略微消瘦,模样娇俏,清秀可人,只是一双美目却带着清霜般的寒意,似乎不喜瑟瑟。

“哪里,昨夜可不是我们照顾的,是王爷亲自照顾了侧妃一晚上。”娉婷淡笑道,“王爷还没对哪个院的夫人这么尽心的。”

“别以为王爷这样就是喜欢你了,其实王爷心里有喜欢的人,她不是你。”玲珑冷声道。

“玲珑,胡说什么!”娉婷凝眉道。

“娉婷,你总是这样好心。不告诉她,要是她对王爷生了非分之想,岂不是害了她?!”玲珑撇嘴道。

瑟瑟淡然轻笑,原来这个玲珑是怕她喜欢上夜无烟,或者说,她是怕夜无烟喜欢上她。

“玲珑姑娘,你放心好了,我没有那么自作多情。”瑟瑟巧笑嫣然地说道。

“哼,知道就好,你还是快快喝药,早点儿养好伤,好回你的桃夭院去。”玲珑继续说道。

娉婷从几上端了药碗过来,瑟瑟伸手接过,将药汤一饮而尽,苦涩的感觉一直从舌尖蔓延到胃里。娉婷见状,递给瑟瑟一杯水,让她饮下,以冲淡汤药的苦味。

娉婷大约是怕玲珑再说不中听的话,将空药碗交到玲珑手中,轻声道:“玲珑,你下去备饭,我在这里伺候就行。”

玲珑本就不愿伺候瑟瑟,得了这话,端着空碗一溜烟儿去了。

娉婷为瑟瑟掖了掖被角,柔柔笑道:“江侧妃,你昨夜失血过多,身子还很弱,好好歇息吧。”顿了一下,沉吟道,“方才玲珑的话,请侧妃不要放在心上,她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从不顾别人感受。”

瑟瑟淡淡笑了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其实,瑟瑟心里清楚玲珑为何不喜她,应当是为了夜无烟那个心上人了。说实话,她心里其实对那个女子是很感兴趣的,不知怎样的仙儿会让夜无烟如此倾心,又令伊盈香宁死维护,还能令一个侍女为她说话。

瑟瑟沉思之时,娉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只见她静静斜躺在床榻上,虚弱的她看上去是那样娇弱,可是你只要细细去看她的眸,就会发现,她那清澈如水的黑眸中,透着一股子倔犟和清傲。

这是一个不会轻易被打倒的女子。

也是一个有苦不会说出来的女子。

不知为何,娉婷忽然就觉得这个女子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早就认识一般。她们自然不可能认识。很快,娉婷就知道这种熟悉感来自何处了。因为她和王爷是如此相像,不是相貌的相像,而是气质的相像。王爷和她骨子里都是高傲叛逆的人,却一个表现得淡定恬淡,一个表现得清雅温婉。

这个认知,让娉婷心中涌起一阵欣喜,却也有一丝担忧。

“江侧妃,其实王爷,并不似表面那般无情。”娉婷站在瑟瑟身前,轻声说道。

瑟瑟本正在打量所处的居所,此时听娉婷为夜无烟说话,意外地笑道:“娉婷,你为何不讨厌我,就像玲珑一样。”

“江侧妃,你是值得人喜欢的,日后,玲珑也会喜欢你的。”娉婷带着几分肯定轻声说道,“就算王爷,他也会喜欢侧妃的。王爷的卧房,除了侧妃,还从没有别的女子住过。如若,王爷的心不是被另一个女子占满,他定会喜欢侧妃的。”

瑟瑟倒是没想到,娉婷会主动提到夜无烟的心上人。不过,话出口,娉婷似乎觉得有些踌躇,似乎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瑟瑟盈盈浅笑道:“娉婷,关于那个女子的事情,若是为难,就不用说了。我也是不很想知道的。”

夜无烟的事情,她真的没有多大的兴趣。

“日后有机会,娉婷一定告诉您。”娉婷为瑟瑟的善解人意感动,轻笑着说道,“您歇息吧,奴婢先出去了。若有事,就唤奴婢。”

瑟瑟

点点头,娉婷开门出去了。

瑟瑟仰躺在卧榻上。窗外,淡淡的花香夹着芳草香,透过纱窗袭来,沁人心脾。这样晴朗美好的日子里,她却躺在床榻上养伤,这个都拜夜无烟所赐。

他竟然在竹棍中还埋伏了机关,令她输了赌,输了自由,再没有资格请求夜无烟准她离开。而且,还差点儿送了命。都怪她大意,如今,可再怎么出府?难道她这一世,都注定要困在这里吗?

她绝不甘心的!

唯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是有法子出府的。

瑟瑟决定不再烦忧,先养好伤再说。

这次受伤,一直养了十多日。而她,也在倾夜居住了十多日。期间,她曾几次让夜无烟放她出府,被拒,又几次要求回桃夭院,也被拒。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留她。她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妇,况且她还曾红杏出墙,而他竟然一点儿不在乎。难道他就不怕,这件事,一旦被人翻出来,对他而言,将是多大的羞辱?她实在不明白,也懒得再想。

一直到瑟瑟的伤痊愈后,夜无烟才准她回了桃夭院。

桃夭院,老桃树花事已过,生了嫩嫩的绿叶。枝枝丫丫间,绿意盎然。

青梅见了她,竟是一脸贼兮兮地奔过来,笑道:“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在倾夜居多住些时日。”

“你这丫头,莫不是盼着我不要回来?”瑟瑟挑眉道。

“那是自然,小姐得宠,我们都替你高兴呢。自然不盼着你回来,最好是一直住下去。呵呵,小姐这一得宠,看谁还小看了我们。”青梅喜笑颜开地笑道,仰着头,一副主子得势、鸡犬升天的拽样儿。

“青梅,这话可不能胡乱说,什么得宠?”瑟瑟凝眉问道。

“小姐,你还不承认呢,自从云粹院那位出了采花贼事件后,后院的人都不看好她了。都在费心机得宠,却不想都败在小姐身上了,小姐,说实话,你那晚是不是故意受伤的?”青梅笑眯眯地说道。

瑟瑟心中一沉,她倒是没想到在倾夜居住了几日,在别人眼中就成了荣宠。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倾夜居是如何煎熬。虽然知晓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每夜里和他同居一室,她还是很紧张。因为他的存在感,实在是不容人忽视的。虽说隔了一层帘子,可是,每每听到他悠远的呼吸声,她心中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小姐,你的伤不碍事了吧?”紫迷走过来,颇担忧地说道。

“已经痊愈了。”瑟瑟道。

“小姐,只怕,今后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了。”紫迷凝眉道。

瑟瑟点点头,她知道紫迷的担忧来自何处。如今,她已经不经意间,成了后院最得宠的女子。只怕,有些人不会让她好过的。妻妾间的争风吃醋,她也是略有耳闻的。

“紫迷,你不必担忧,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不曾怕过什么,何况,她并非真的受宠。过不了几日,夜无烟那些姬妾们,就应当看清事实。她只不过还是那个遭冷落的侧妃。

接下来的日子,如紫迷预料的那般,果然不再清闲。倒也称不上门庭若市,但,每日里,都有三两个夜无烟的姬妾来拜见。

瑟瑟明白,这后院的女子们,最会见风使舵。见你得宠,就来拜见,嘴里甜言蜜语,但是,心中却未尝不是打着别的主意的。若是你失了宠,只怕不知要如何落井下石呢。

是以,瑟瑟便装作伤势未愈,一概拒见。

每日里,只管穿薄薄的白纱衣,梳最爱的随云髻,闲坐花下,看蝶飞燕舞,赋词吟诗,弈棋作画。

就连伊盈香曾来求见,都被她拒之门外。

这样的瑟瑟,无疑落了个清高自傲的声名。

瑟瑟对此,只是一笑而过。

夜无烟果然不曾来桃夭院,但是,却时常送一些赏赐过来。

这就让那些姬妾们有些匪夷所思,这个江侧妃,到底是得宠,还是失宠?

然后,这样的日子,似乎并不长。

五月的天,花事正盛。

后花园的牡丹都开了,青梅缠着瑟瑟,要一块儿去游园。瑟瑟今日正闷得难受,便答允了。

紫迷正在低头刺绣,是一幅细腻精致的“红锦戏青莲”,她为难地说道:“小姐,你们先去,我绣完这只红锦,便去寻你们。”

瑟瑟知她一罢手,再补上后面的针法要费些手,便对紫迷说道:“无妨,你慢慢来。不用急。”

青梅早等不及了,拉上瑟瑟便走。

璿王府后花园。

暮春的风里,带着熏熏的暖意。湖畔,杨柳在风里轻扬着软软的枝条,纯白的栀子花和嫣红的蔷薇花,红红白白交相辉映,说不出的娇艳。

这个季节,开得最盛的是牡丹,硕大的花朵,竞相开放。在花园里,将娇艳绚丽铺洒,展现着它们的婀娜和娇媚。空气里,弥漫的全是馥郁的花香。游走在花间,倚风之柔媚,听鸟之轻吟,看花之绚烂,整个人,似乎都要醉了。

“小姐,你看那边,开了一朵墨色牡丹!”青梅惊叹着用手指着前方。

瑟瑟顺着青梅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株牡丹,那花朵隐隐是墨色的,只不过夜无烟的几个侍妾正围在那里观赏,看不真切。若是以往,瑟瑟便不去凑热闹了,但是,墨色牡丹,她倒极想看看。牡丹本来就是名贵之花,而墨色牡丹,更是罕见品种,极是珍奇。

本待那些莺莺燕燕走了,她再过去,只是,这些人在那里唧唧喳喳评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青梅一直催促着瑟瑟,是以两人结伴前去。

刚到那里,几个侍妾便过来施礼,脸上都挂着盈盈笑意。

“江侧妃,身子可大好了,听说您病了,柔儿这些日子可惦念得很呢。”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瑟瑟抬眸,见是柔夫人。

瑟瑟轻轻笑了笑,冷言道:“多劳挂念,已经大好了。”她会挂念她?怕是巴不得她病着吧。

瑟瑟受伤的事,夜无烟刻意隐瞒。是以,府里人都知她是得了病。至于什么病,因在倾夜居养伤,那些女子也无法去探望,都不甚清楚。

青梅眼见大家都围着那花,她在外面看不真切,有些着急。其中一个面貌姣好婉约的女子,见状轻笑道:“江侧妃进来看,这黛色牡丹可是罕见的品种。”

“是呢,江侧妃快进来。”几个侍妾也赔笑随声附和道,让出了一条道。

瑟瑟和青梅款步进去,但见,那柔柔的风里,一株牡丹静静伫立,十来朵硕大的黛色点缀在叶间。黛色花瓣娇艳地舒展着,在后面那架嫣红的蔷薇衬托下,更有一种独特的厚重的魅惑。

瑟瑟看得出神,冷不防青梅一声惊叫,竟是脸面朝下,朝旁边跌了下去。若是跌在地上,也就罢了,偏偏面对的却是那架蔷薇。这一跌下去,只怕会被蔷薇的尖刺扎破脸面。扎到脸上尚不打紧,扎到眼上可就了不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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