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金鹿与蓝金鹿

堂屋里的地面也是由硬土夯成，对面北墙上贴着两张老旧的画纸，画纸的下方摆着一条长形的老旧案几，约莫一米高下，上面的红漆脱落的有些厉害。

茶几上摆着一些日用品，最中间放着一尊粗壮笨拙的木头落地钟，随着钟摆左右摇晃，齿轮咬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分针一格一格的朝前缓慢挪动着。

落地钟两侧分别摆着几叠书本，煤油灯、蜡烛、手电等等。

茶几的前面放着一张八仙桌，好像和茶几出自同一个木匠之手，上面的花纹和红漆颜色都差不多。

八仙桌旁摆着几个长短不一的板凳，以及稻草编成的矮墩。

东墙上贴着两张三好学生奖状，都是小妹张晗的，至于张伟，说来惭愧，他完全是个学渣，从小学到初中，连张奖状都没得过一次呢，只在五年级的时候混了一根红领巾……

奖状的下面摆着一张饭桌和一个由木板石头搭成的两层长条木台。

饭桌上放着茶壶茶杯，桌旁还有两个暖瓶，至于长条木台上下两层摆了一些竹筐和两个搪瓷缸，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

对面西墙上开了一道小木门，通往里间父母的卧室，小木门北边摆着两张高背木椅。

他们两兄妹平日里放学后一直就是坐着木头板凳，趴在木椅上写作业的……

张伟刚才啃了一个干煎饼，口中有些渴了，这才专门进屋找水喝的。

夏天嘛，喝凉开水最爽了，他直接来到了饭桌旁，掀开白瓷茶壶的盖子往里瞅了瞅，发觉还有大半壶凉开水。

于是就把着壶柄端起茶壶，直接就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才算是解了口中的饥渴。

然后，他又提起暖瓶重新将茶壶注满了，放在那里凉着，才转身走出了堂屋。

“妈？你渴了没？喝水吗？”张伟想起摊煎饼的母亲，大热的天，还要在灶火旁忙活，一定流了不少的汗，说不定口中早就干渴了，然后就关切的问了一句。

“你给我舀一瓢凉水来就行了。”刘兰直接回了一句。

张伟自然不会去拿生的井水给母亲喝，回去屋里倒了一瓷缸热水，去了压水井旁，从水桶里拿起葫芦瓢，然后将瓷缸里的热水倒入瓢里，接着又从瓢里倒回瓷缸。

这么反复几十次后，热水终于变成了适宜入口的温水，这才端去给母亲喝了……

就在张伟刚刚放回了搪瓷缸，重新回到院子里，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胳膊上挎一篮子直接走了进来。

“二奶奶！”

张伟一看是对门的老太太，直接喊了一句。

“啊！大伟在家呢。”老太太笑着回道。

刘兰也听过了这边的动静，直接喊道：“二婶来了，有事吗？”

“唉！我知道你家在烙煎饼，所以过来将我家的煎饼馏一馏。”老太太挎着篮子直接朝灶棚走去。

煎饼一旦放得久了，就会变干变硬，或是长毛发霉，这时候就需要馏上一馏，当然不是放在蒸屉里馏，那样太麻烦了。

只要找到有人烙煎饼的邻居家里，将煎饼叠成三角形放在鏊子上两面重新烙一遍，虽不能和新的一样，可至少不会发霉，吃起来也会软和很多，又能放上许久……

平日里，刘兰也没少去老太太家馏煎饼，现在老太太过来，她当然不会拒绝，热情地答应了下来……

张伟见老太太掂着小脚一路直奔灶棚，摇摇头，正要出门去街上逛逛，老汉张建国戴着草帽扛着锄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爸！你回来了。”张伟喊了一声。

“嗯，赶紧去给我打一桶凉水来，热死了。”张建国随手摘了草帽挂在过道的墙上，放下了锄头吩咐道。

“知道了。”张伟答应一声，快步去了压水井旁边，弯腰从桶里舀了一瓢引水，倒入压水井里。

然后把着木柄嘎吱嘎吱地一上一下的压了起来，没一会，冰凉的地下水被引了出来，从压水井口流出，注入了水桶中。

张建国正好拿着脸盆走了过来，接了半盆凉水，放到压水井旁边的石台上洗了起来……

“爸，我出去一会啊。”张伟松开了压水井的木柄，和张建国打了个招呼。

张建国回头看了他一眼，嘱咐道：“出去玩可以，别下河啊！”

这是怕他去河里游泳发生危险，张伟自然答应的痛快，他也本没准备去下河洗澡……

张伟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从凉席下摸出来一把毛票和硬币，数了数共有一块三毛一，这是他所有的家当了。

张伟直接将钱揣进裤兜，然后抓起了放在床头的两根筋背心，套在身上朝外走去。

这一次他总算是顺利的走出了大门，门前是一条还算宽阔的土街。

路旁，他们家父母卧室的一墙之隔用石头和石棉瓦盖了一座猪圈。

猪圈前面是一个大粪池，粪池的前面是一间用青砖搭成的厕所。

对，他们家的厕所是建在外面的。

厕所前面有两个一人高的小草垛，一个是用麦秆堆积而成，另一个则是稻草垛……

他刚刚来到街上，顺着大街往东还没走出几步，前面一条小巷子里便蓦地冲出来一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