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前尘

李统李公公在俞北辰侧身，用那沙哑令人不舒服的声音焦急道：“皇上，跟老奴撤退吧。”

“不，我不信他萧川野真的敢谋杀新帝。”俞北辰一扫案台上的奏折，听着哗啦哗啦奏折掉落的声音，狠戾道。

“哎哟，皇帝祖宗，南平王可是个不要命的主，无父无母没什么可牵制住他的。听奴家一句劝，先撤了。等吴江威武大将军二十万援军到了，才能与之抗衡啊。”

俞北辰没理会李统公公，径直坐在龙椅上静静等待萧川野的到来。

李统公公急得握着拂尘来来回回地走，时不时看看殿外，又时不时看皇帝一眼，想逃又不敢独自离开。

半盏茶功夫，萧川野带着大军杀到宣德殿，俞北辰负手而立，与萧川野对峙着。

好一会儿才开口：“萧川野，你可想好了。再进一步你就是谋杀之罪。现在收兵还来得及，念在旧情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只想要一个人。”萧川野面无表情，冷声道。

“你把她交给我，我带她走，永远威胁不到你地位。”声音又一如既往冷漠道。

“在刑部牢里，看她愿不愿跟你走吧。”俞北辰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话音刚落，萧川野冲向刑部大牢，留下几位得力麾下面面相觑，又继续举刀围着俞北辰。

刚咽气的闻九歌，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双脚，再摸摸眼睛，也还在。

正纳闷之时，见萧川野狂奔而来，兴奋地叫了声：“师父。”但萧川野根本就无视她，直接从她身边冲过，扑向旁边的地上。

闻九歌这才看清，躺在地上的不就是自己吗？呵呵，原来自己已经死了啊。

只见萧川野小心翼翼地抱起闻九歌，嘴里喃喃道：“歌儿，都是师父没保护好你。怪我都怪我...”

闻九歌十分惊讶，拜师七年，她眼里一向风度翩翩尔雅的萧川野，此时竟抱着她的遗体失声痛哭。

快步过去，想抱抱师父，但是手却毫无阻拦地从萧川野的身体穿过，无任何交集。

她着急地大喊：“师父，我在这。看看我。”但面前的男子没有回应她，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只是一味抱着她的遗体。

突然，萧川野随意一抹脸上的泪，抱起闻九歌遗体走了出去，眼神冷漠，背影却异常孤独。

闻九歌的灵魂跟着出去，一路到宣德殿，殿中李峥将军、张沪将军及几个校尉，都是她在世时战场上最好的伙伴们，正举着刀对着闻九歌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萧川野一扯龙椅上的软垫，轻轻地把闻九歌放在上面。然后走到俞北辰面前，夺了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目光感觉像在看一个死人。

“嗤。”一声，刀剑划过肉体摩擦出的声音，俞北辰捂着脖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萧川野，这个曾经他称之为兄弟的男人，方才拿刀快而狠的抹了他脖子。

“你...”俞北辰艰难的说出一个字，但是脖子上的血更加迅速地涌出，源源不断。

“这是你欠九歌的。”萧川野盯着俞北辰，眼神里毫无波澜，心底无尽的恨意却铺天盖地而来。

挥刀正准备自刎之际。

“师父，不要啊。”闻九歌的灵魂拼尽全力喊出。

像是感应到什么，萧川野蓦地睁开眼睛，环顾一眼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这时，李峥找准时机冲上前，一把夺了萧川野手里的刀。

萧川野没理会他也没继续寻死，只是失神地抱着闻九歌一步一步走出宣德殿。

闻九歌的灵魂跟了出来，可突然间由天而降念经文的声音把她困住了，仿佛有个金钟罩罩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川野越走越远。

闭眼之际还隐隐约约听到：“闻九歌，于大楚而言，守卫边疆上战场，是造福百姓。于羌族而言，灭族之灾。功过相抵，然我佛慈悲，度尔重生...”

在凡人看不见的空间里，闻九歌的灵魂咻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刑部大牢里的和尚仍盘腿而坐，嘴里快速念着咒语，并一颗颗转动佛珠。终于，最后一颗佛珠转完：“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和尚话音刚落，第一百零六颗佛珠金光闪耀了一下又沉寂下去，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荣耀而归。

这一天，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大楚231年夏末，第一女将军闻九歌通敌卖国，畏罪自杀。

南平王带军逼宫，上位仅三月的文成皇帝俞北辰殒。

大楚231年初秋，文成皇帝年仅八岁的胞弟俞北鸣继位，号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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