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污染物(二)

希图踩过地面铺着的绒毯，凝结的水珠一点点蒸发，他投落的阴影刚好停在了霍律形态好看的眉骨。

如果没有那场重机甲事故，霍律站起来大概就像是希图这样……

霍律想起克力似乎在储物间存放过几件旧衣服，也许刚好适合希图。

“希图，你在这里等着鲁尼，我去一下储物间。”

在星网上购置衣服，至少需要第二天才能被送到，在这之前，还得先让鲁尼为希图量一量尺寸。

经过绵长的走廊，仿似中世纪油灯的智能光源一盏盏亮起。

霍律还没怎么去过储物间，事实上他真正待在这座庄园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

霍律翻了翻储物间的箱子，发现除了那些特殊的机械零件，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适合宴会上穿的昂贵礼服，以及唯一一套胸口扣着雄鹰徽章的纯白色战甲。

霍律将礼服装进同一个箱子，那套战甲被不经意抖落开，里头沾着的几个黑色污点异常显眼，外表黏稠得像是鞋油，颜色比墨还要漆黑。

霍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它们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像是积满一切垃圾的腐朽恶臭。

他合上那个箱子，打算将清理屋子的任务交给鲁尼，并把它放回了原位。

在路过希图的房间时，霍律将装着礼服的箱子放了进去。

霍律几乎默认希图会留在底楼，毕竟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愿意跟那些五彩斑斓的海鱼待在同一个缸里。

回到客厅时，鲁尼已经做好了鱼汤。

希图看到霍律，放下了勺子。他的唇角沾染了晶莹的油汁，蔚蓝色的瞳眸在灯下如泛起了粼粼波光的海面，似乎跟之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之后的几天，霍律又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发现了类似那件战衣上的黑色粘稠物。

它们出现在厕所、厨房、花圃……，腐朽的恶臭像是侵满了整座庄园，蔷薇的馥郁芬芳都压不住。

即便鲁尼每天都在清理，也给霍律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特别是它们还出现在了希图奶白色的鱼汤里。

那股独属于人鱼的奇特异香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在整个房间。

霍律用医疗舱检查了希图的身体，却并没有查出任何异常。

但希图显然难受极了，他甚至维持不了人类形态昏睡过去，长长的鱼尾耷拉出一大截。

透过医疗舱厚厚的玻璃壁，霍律看到希图的眼尾溢出了剔透的生理性泪液，它们划过熠熠生辉的细鳞，在经由脸颊时凝固，变成各种形状奇特的碎钻掉落。

克力在当天被送回了庄园，按照约定，他被保留了原本的外观。

机器人跟仿生人不同，它们使用的时间越长，服务能力越优秀，这也是霍律不愿意换掉克力的原因。

但霍律没想到他能因为克力找到那些东西的来源。

等他发现时，鲁尼已经被克力拧掉了脑袋，扔在垃圾箱里，大量黑色的粘稠物从他的躯干接口处缓慢溢出……

像是谁的恶作剧。

来源是鲁尼的话就解释得清了，毕竟机器人都拥有自洁功能。

霍律联系了生产鲁尼的厂家，他们在当天派遣了检修员亲自上门查看。

检修员戴着手套挑起那些东西，捻开后，指头却并没有浮出属于指套的白色，而是依然呈现深重的黑。

“抱歉，霍先生，我们也没见过这东西，但我们可以为您更换一个全新的家用机器人。”检修员的服务态度非常好。

“不用了，它的费用就记在克力以后的检修费里吧。”霍律还是认为新的机器人调制太麻烦了。

“我们一定会在调查清楚后联系您的。”检修员留下这句话，就带着鲁尼的残骸离开了庄园。

克力既定的程序设置，让他已经开始为晚餐忙碌。

霍律走入希图所在的房间时，他看上去已经好多了。

医疗舱内壁发出几缕微弱的白光，像是察觉到霍律的视线，希图睁开那双虚弱的蔚蓝色眼睛，透过玻璃壁看了过来。

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霍律打开了连接医疗舱内部的传音器。

“好好睡一觉，如果觉得身体好多了，按下头顶的绿色按钮，就可以出来了。”语气比平时多了些温度。

希图再次看了看霍律，就又闭上了眼睛。

晚餐依旧准备了鱼汤。

克力像往常一样为霍律进行了饭后的康复按摩，就回到了客厅的能源板上待机。

霍律褪下衣服，又费力地尝试支撑起身体脱.裤.子。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他有些失望，顶着鼻尖的汗意，像条死鱼一样瘫在悬浮椅上，并不得已传唤了克力。

铁皮机器人僵硬地走进房间，蓝色灯管眼像有生命力般朝着霍律的方向闪了闪。

因长时间套在轻机甲里战斗的关系，霍律身上留有一层浅薄而又羸弱的无力肌肉，这让他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残废，霍律的脸上甚至还浮着一层类似做完坏.事后的薄红。

加上，他裤.链.拉.开的样子…如融金缓缓流淌的瞳眸，以及精致美妙的面庞，简直像极了一位等待服.侍的贵公子。

克力缓慢而温柔地拖起霍律的上身，为他褪下挣扎了很久也没.脱.下来的裤子。

属于机器人的冰冷触感紧贴皮肤，让霍律有些不太舒服，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下肢以一个奇怪的形态垂在悬浮椅上。

“克力，放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