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猪笼角

莫非终于熬到了殡仪馆的灵车如期而来，载着自己的躯体离开了执行局。

按照灰度对于尸体的处理流程，自己会被送往殡仪馆，自然生肥。

这也是莫非能安心装死的原因，不用担心被当成尸体直接火化，那样就真的死透了。

殡仪馆有一个巨大的生化炉。

海城大多数的尸体会被集中处理，在生化炉中自然发酵，成为肥料，输送给附近的蔬果基地。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无故不会来检查尸体，灵车晃荡，一路无事。

四个小时后，莫非被倾倒进了殡仪馆的生化炉。

生化炉除了臭，没有其他缺点。

自下而上，堆积着不同时间运送而来的尸体，处于自然生化的不同阶段。

虽然早已知晓这套流程，也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但真正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视觉以及嗅觉上给了莫非无以言表的强大冲击。

莫非偷瞄了环上的数字00:00:07:02:18。

自己的寿命还剩7个小时，要抓紧时间，找机会出去了。

强忍着恶心，莫非悄悄物色着身边尸体的衣着。

执行局给他换上了工作制服，很显眼，安全起见，他要换一身衣服。

生化炉有监控，白天上班人多眼杂，现在行动，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下班之后虽然也有保安轮值，但是以莫非对于类似部门保安素质的揣测，不会有人一直盯着生化炉的神仙场面。

殡仪馆下午6点下班，莫非估计还要再等2个小时左右，时间很紧张了......

下午6点半，莫非顺利出现在殡仪馆之外，上身穿着一件蓝色带帽外套，下面套着迷彩沙滩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把头深深埋进帽中，打车前往猪笼角。

水至清，则无鱼。

每个城市都会有所谓的法外之地，在海城，这个地方就是猪笼角。

莫非坐在后排，帽沿压的很低，尽量不让司机看到自己的脸。

出租车司机，算得上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职业，早已见怪不怪。

莫非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腕，环上的数字是00:00:04:28:23。

莫非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是死了，因为之前代表莫非的环已经脱落了。

一个人只有一个环，人死环落，这是灰度的铁则之一，但是莫非曾经有两个环。

一个闪着荧光，数字跳动，透着生气；一个灰色暗淡，永远定格在00:00:15:36:23。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也一样，拥有两个环。

他估计就算有也不会太多，不然也不会说是铁则。

新的环没有身份信息，就像新生儿没有取名一样。

少年在环中输入自己穿越前的名字——莫林。

从现在起，没有莫非，告别过去，我叫莫林，莫林暗暗对自己说。

......

猪笼角位于海城外环北侧，距离殡仪馆二十分钟车程。

“到了，起步价，一个小时“司机的声音充满了烟味。

莫林一言不发，用环转了费用，环上的数字00:00:03:06:18。

莫林刚关上门，出租车就扬长而去。

猪笼角是海城唯一一个不会记录交易信息的地方。

无论是商店收款，还是相互转账，只要在猪笼角的范围之内，就像是信息黑洞一样，交易信息都会消失。

包括刚才的的士费用。

虽然用了新环，但是莫林不确定新环和之前莫非的身份有何联系。

会不会有人能根据交易记录，查出自己其实没有死。

所以猪笼角成为了莫林改头换面的首选。

也因为这个，让莫林知道，猪笼角不仅仅只是一个法外之地。

里面的水很深。

却又很适合现在的自己。

猪笼角其实就是十幢破败筒子楼，呈正三角形排列，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成一片小天地。

楼面上布满了各色广告，店铺招牌，色彩旖旎，却也昭示着另外一种繁荣。

莫林来这里就两个目的，先换身行头，再弄点时间。

莫林买了一张明星脸皮，戴在头上，贪图便宜买下的劣质人头面具，刺激着莫林的口鼻，让他很不适。

好在至少不用遮遮掩掩，担心路上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了，而且遮掩这个行为，本身就非常扎眼。

环上的数字00:00:01:35:18。

莫林前往刘大姐杀猪菜，准备去赚点快钱。

刘大姐杀猪菜在猪笼角正中心那幢筒子楼的底层，很不起眼的店面，招牌年久失修，上面的跑马灯只剩下寥寥数个亮着。

对比手腕上的环，莫非有一股强烈的现实与科幻的割裂感。

店铺入口是一扇老是木门，上半部镶嵌着玻璃，上面贴着的海报被撕了一半，露出玻璃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