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夯儿

兵祸加上百年难遇的雪灾，整个村子就剩下这十几口人了，能吃的全吃了，就连这头老牛也瘦的皮包骨头奄奄一息，即使他们不吃这牛也熬不过去的，因为连树皮他们都剥干净了！

福安热泪直流，母亲走得早，还在襁褓的他是吃着这牛的奶长大的，现在让他杀牛，跟杀自己奶娘一样！

"哞……"老牛虚弱叫了声，探出硕大的脑袋蹭着福安的身子，牛眼不住流淌着泪水。

福安心软了，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艰难摇了摇头："我进山！山里还有猫冬的野兽！不能杀牛！牛还要耕地！"

众人还要劝劝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福安，你说的对，牛没了我们的地也越来越少，以后一年比一年更难熬！你去吧！快去快回！"

福安有些担忧。

老人看出来了，猛地拄了下拐杖："老子活了一辈子了！吐得涂抹掉地上就是一个坑！只要我没咽气！就不许其他人杀牛！你放心去吧！"

众人面面相窥却不敢反驳。

福安笑了，像个孩子，干瘦的脸颊贴在老牛头上："夯儿，等我，我回来给你带吃的！"随后看着妇人郑重道："孩他娘！看好孩子和夯儿！明天一早就烧火煮水！等我回来吃肉！"

汉子带着钢叉走了。

入夜，十几口人挤在狭小的屋子却合不上眼，雪越下越大，风吹得像野兽在嚎。

"咣当咣当！"屋外传来一阵阵撞击声。

"牛是不是受不住冷，要冻死了？"

"冻死正好下锅！"

老人用拐杖狠狠敲了敲墙："去看看，万一跑了就麻烦了！"

众人急忙跑出去，却已经晚了，老牛早已撞开栅栏疯一般朝大雪中冲去。

"早知道就杀了它！这……"

众人彻底傻眼了！

饥饿、寒冷、懊恼整整折磨了众人一夜，直到天刚刚亮，大雪也变小了，屋外传来一阵阵"哞……哞……"

"是牛！这畜生竟然自己回来了！哈哈！"

"快！快找绳子，千万不能让它再跑了！"

众人只记得牛，却忘了福安临走前吩咐的话。

来到院子后，众人呆住了！

步伐蹒跚如老人的夯儿托着一个人，时不时勾头看着背上的人，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是福安，一动不动的福安，浑身是血，衣服被撕裂成破布，胳膊没了两条腿只剩下白骨，大股肠子顺着肚子的血窟窿露在外边，被冻成了冰疙瘩。

夯儿身上也布满了伤痕，少了不少肉，一根牛角也断了。

"孩他爹！"妇人凄厉的惨叫很快淹没在风雪中。

福安死了，是被狼咬死的，夯儿找了他一夜，从群狼嘴里抢回了他的尸体。

简单安葬福安后，老人在众人的怂恿下来到妇人面前："福安家的，人没了，牛还是要杀的。"

妇人笑了，笑得很凄凉，看着福安的坟包摇摇头："福安走之前，让我照顾好夯儿的。"

众人一听顿时不满起来。

"留着牛干嘛！它受那么重的伤！不久就会死的！"

"是啊，血都止不住，多浪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