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没那么容易
庄上的那个庄丁愣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反应过来,丢下手中长枪就往庄子里跑。不一会儿,庄门轰然洞开,在庄丁们的护拥下,头发已花白的荀衢大步走了出来:“我儿在哪里?”
荀攸眼中含泪,向前紧走几步,一下跪倒在地:“孩儿在此。叔父大人一向可好?孩儿给您叩头了。”说罢,这句,荀攸立刻跪着转身,引着荀衢看向身后的灵柩,又哽咽出声道:“叔父,孩儿将六叔祖的灵柩带回来了!”
荀攸原本以为荀衢听到这些,也会高兴地老泪纵横起来。可想不到,荀衢忽然痛心疾首起来:“孩儿,罔叔父自小最赏识你,你怎能如此糊涂?!如今大汉天下,还有哪一片地方比得上关中安稳?就连那一向清净的徐州,如今也战火纷飞!你将六叔祖的灵柩迁回,难道是想让他老人家死不瞑目看着颍川生灵涂炭吗?”
荀攸仔细听着荀衢的一番话,前半段他还心中暗喜,可到了最后一句,他忽然就感觉不对头了:“叔父,颍川可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
荀衢显然溺爱荀攸,不想让荀攸一回来就操心颍川之事,又转口说了一句安慰的话:“叔父迁回来其实也好,当初公达不是就因你祖父之事,才
扬得了大名吗?如今叔父归来,说不定也能保得颍川一方太平。”
荀衢口中说的此时,就是荀攸年少成名的那件事。荀攸的祖父荀昙过世后,曾经在荀昙手下当过小吏的人张权主动要求为荀昙守墓。荀攸以为这事必有蹊跷,与那人对视一番后,便告诉了荀衢,荀衢当即责问张权,果然发现张权其实一个潜藏多年的杀人犯。自此之后,荀攸的名气便渐渐在颍川传扬开来。
说罢这些后,荀衢终究忍不住心中激动,又抱着荀攸老泪纵横起来。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来向荀攸行礼:“参见堂兄。”
荀攸一愣:“这是?”
“这是你弟弟荀祈,字伯旗。”荀衢好不容易收起哭声,为荀攸介绍着家中的人,又把荀攸引进门来:“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回庄里来,我们叔侄好生叙旧一番。来人啊,好生迎接六叔父灵柩,先让他老人家好生看看歇息一番,随后我等再让叔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荀攸没有接荀衢的话,目光从一脸隐忧的荀衢脸上转移到年轻的荀祈上,目光深闪一瞬后,笑着开口道:“祈弟啊,真想不到,都不敢认了,我离家时,他还不到我胸口高,一转眼,都大小伙子了。”
“是啊,一转眼,堂兄你离家都十年了。听说,你现在是朝廷的安远将军?”荀祈问完这句,不待荀攸回话,又立刻问道:“这安远将军品秩几何,手中是否握有兵权?能与一方刺史相争吗?”
荀祈这个问题让荀攸很难回答,自战国以至秦汉,将军皆主征伐,临事而设,事毕而罢。汉以来,将军成为军队常设统帅,地位
日重。起初,将军依次有大将军以及骠骑、车骑、卫、前、后、左、右等名号,权位相当于公卿,可开府治事、参与朝政,故将军之位不轻授于人,唯重臣可以任之。
也就是说,在汉代,普通人能够当到校尉就算是最高的追求了,中郎将都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会设立。只有极特殊的情况下,例如朝廷因征伐事由或者作用,才会设立其余诸将军,如度辽将军这种。可如今乱世征伐频繁,战事日增,荀攸安远将军和贾诩兼任的宣义将军这种杂号将军,便随之应运而生。
在如今的汉庭,刘协给荀攸的权力,是凌驾中郎将之上只位居列卿之下的,品秩也是两千石且参与朝政,按说很是不低了。再加上刘协的信任,他也的确可以调动一些朝廷的兵权。
不过,这军事一系不能同一方刺史相提并论。虽说刺史原先不过六百石的监察官,但后来权柄愈重、品秩也随之提至两千石。灵帝中平五年时,刘焉谓四方多事,原因在刺史权轻,遂改部分资深刺史为牧,刺史实际已为一州军政长吏、太守的上级。
他这个安远将军,与刺史之间并无统属关系。若轻易论起相争来,更是还要牵扯出乱七八糟的朝政、人脉、局势之类……
由此,荀攸沉默了片刻,却也不知该如何恰当解释。就在此时,荀衢的一声断喝便忽然传入耳中:“竖子,你堂兄刚回来,你胡乱问些什么?!”
荀祈被老父亲一骂,登时闭口不言。可荀攸深深看了一眼荀祈脸上那不甘的神色,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丝明悟:看来,这次此番前来,并不会如想的那般容易啊……
(本章完)